这趟路程不近,走高速在不堵车的情况下到了燕京也是在晚上,裴简这次很有自觉地将禾筝送到了贞悦府楼下,他替她将行李箱拿出来,斟酌着要客套两句道别的话。 还没吐露一个字。 禾筝便默默接过了箱子,轻道了声谢谢,疏离地走进大堂。 是对那件事完完全全介意的样子。 裴简只觉得无地自容。 车上那些话,也的确是他多嘴了,沉默地抿抿嘴,他将车停到停车位里,在一旁的空位找到自己事先开到这里的车。 去接禾筝这趟需要花一整天的时间。 因为是季平舟的命令,他不敢说不,但季舒那里就要怠慢了些。 她跟毕业辅导的老师吃过了饭,饭局已经结束也不见裴简过来,只得在楼下等,燕京还冷,她穿得也厚,围巾绕了好几圈,缠着脖子,耳朵还是冻的通红。 原本是可以在楼里面等的。 可刚才送老师下来,又在门外聊了会儿,里面便收了桌子,季舒在家里是窝里横,出了门可没那么硬气,何况这里是有名的馆子,师傅是姑苏一带的,手艺正宗,在燕京也算是特色了,人都是排着队的入座。 现在里面就没空一桌。 她可不好意思往里面挤。 在台阶上蹦蹦跳跳了几下,身子稍微暖和了些,正想打电话催裴简,身后的门被推开,一道流淌的暖意冲到后背,季舒下意识回头,却撞见方陆北。 同在一家饭馆,在里面竟然没有见到。 骤冷的温度里,她看到方陆北惨白的皮肤,唇上还有些干裂,人是透到骨子里的疲惫,手上拎了两大袋食盒,说不清哪里不对,只是觉得没有从前的意气风发了。 “……陆北哥?” 有一瞬间季舒不太敢认。 声音都是挤出来的。 听见声音,方陆北才恍惚抬起眼皮,轻飘飘看了一眼,嘴角强抿出一点弧度,“小舒。” “你来这儿吃饭?”季舒语气哗然,她记得方陆北常出入的场所只有酒店,除了跟长辈吃饭,大概是不会来这种正经地方吃饭的,“刚才在里面怎么没见到你?” 她有天然的热情。 可方陆北今天实在没有心情接,“嗯,你玩,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显然不想多聊。 就连心情最低沉时也会逗弄两句,这次却是连发声都困难。 季舒一下子挤不出话,怯怯地让了位置。 方陆北半垂着面,皮肤白的有些不自然,眼睛里藏不住的落寞削减了他前面半生积累的浪荡潇洒,跨下台阶时甚至腿软的打了颤,季舒心也跟着一抖,伸手要扶时,他已经站稳,慢慢地往前走去。 若说起往日。 季舒最深刻的永远是他的自由气概,像是武侠电影里的昙花一现却又难忘的角色,是那常挂眼角的三分靡靡笑意。 可现在,可能要换成他失意落寞时的一抖,恍若精神崩塌,再无可修复。 裴简赶到时便看到了季舒正在跟方陆北说话。 两人神色都有些奇怪。 他有眼色地等他们说完,可连两分钟都没有,方陆北便走了,季舒站在台阶上,双腿险些发麻,还没收回目光。 确认方陆北开车走了。 裴简才将车开过去,季舒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上了车,哈出一口热气,“禾筝姐接到了吗?”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