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方才说什么?”葭葭双目泠然,亲和与威严的切换不过一瞬之间而已。 那弟子吓了一跳,连忙就要跪下。却只觉似有一道无形的手托住了自己,让自己无法跪下,再望去,见她并无任何动作,面上一片惊惧之色。 一旁的执事弟子只当这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脸色大变,连忙上前赔罪:“连真人。他不会说话,您千万莫要与他计较。” 葭葭摇了摇头,却并未回他,而是看向方才那位弟子:“你方才说什么?” 那弟子惊惧之色渐渐消退,随后便是一阵茫然,却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回真人,弟子方才说‘掌门也来问过好几次了’。” 葭葭心中早已被他这无心一语掀起滔天巨浪,只是面上不显,仍道:“下回说话不要这般畏畏缩缩的,叫人误会了可不好。” 她本就是女子,在世人眼中女子心性狭小,倒也说得过去。 见葭葭转身离开,里头的二位这才舒了口气,开口求情的那位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方才那位:“举止畏缩作甚?看了吧,被人误会了吧!这回运气好,碰到连真人,下回碰到了脾气暴躁的,当心不挨了拳头。” 那位连连点头称是,却没留意到执事弟子一脸的不解:“暴躁?往日里倒是看不出来,想来多半是心情不好的缘故吧!” 葭葭举止有些异常,不过这想法在执事脑中自动归咎于心情不好这点解释,便也没有注意葭葭的神色,自顾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也或许是这么一搅和,再加上距离上回掌门开口也已数月,且数月前掌门开口似是极为随意,执事与那位弟子皆将此事抛在了脑后,却也不得不说可是葭葭之幸。 听闻掌门问过自己好几次,葭葭便知情况不对了,自己体内的异常多半是已为梅七鹤所发现,尽管可能他并不清楚自己体内是什么,却也着实上了心。不管怎么说,正常修士的体内丹田之中是不可能有一枚珠子这样的东西的。 再看葭葭着实不似那等有以身体做艺术怪癖的人体艺术爱好者。 更遑论那珠子,通体灵气四绕,梅七鹤能当上昆仑掌门,旁的不说,就单单这一双眼力,就远非常人所能企及。 思及此,葭葭脚下加快,顾不得敛去风尘,一路直往东来阁行去。 人方才行至东来阁门口,葭葭便弯身:“弟子归来,见过师尊!” 就是玄灵都明白了此事的严重性,连连道“一会儿见了秦雅,定要跪下来撒泼哭闹,抱紧你那大腿!” 葭葭并未搭理它,只是保持着弯身行礼的动作。 半晌之后,但听得一声“进来吧!”的声音自院中响起,葭葭心中一松,声音之中并无明显怒色。 连忙走进东来阁,随后顺带拉上了院门。 主屋房门微掩,依稀可闻焚起的青松木檀香之味。 院门已被自己拉上了,东来阁中只师尊与她二人,葭葭疾行几步,行至屋前,隐约可见里屋之中身长玉立的背影。 葭葭一咬牙,双膝跪下。 “呀!”这动作之后反应最大是玄灵,他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巴,“你,你还真要跪下撒泼哭闹?” 这主意虽是他出的,可却也只是说说而已,以葭葭的行事作风万万不可能当真接受了这撒泼哭闹才是。 玄灵不敢置信,便听得葭葭一身“莫说话!”便立时噤了声,再不敢多说。 真怒与假怒,他还是分得清的。 这一跪不过片刻之后,主屋虚掩的屋门打开,宽袍广袖的素衣修士从里屋走了出来。 秦雅看着跪在面前的女修。 却见面前的女修见他出屋之后,低声俯首:“请师尊责罚!” 跪是跪得,撒泼哭闹却是不成的,葭葭自觉自己虽已年华不再,不再是当年那仅有一腔赤诚的少女,但在师尊面前,在门派很多真人面前却仍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辈。愿如实相告,请求责罚,这是葭葭最终敲定的方法。 或许这方法在很多人眼中确实算不得一个好方法,但是对象是师尊,几十年的师徒情谊在别人看来如何,葭葭不知晓,但于她而言,却委实是生命中极重的一部分。若她傻也好,蠢也罢,对于自己最尊敬的师尊,葭葭是不愿意用那等手段去运作的。 “我责罚你作甚?”静静的看了她半晌,秦雅长叹一声,终是开口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