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出来看他的样子,嗤笑了一声:“你这是心里有火啊?还是收着点儿吧,还没出正月呢,小心烧出病来。” 胡荣嘿嘿笑:“姐姐说的是。” 都说太监是没了根的男人,身上阴气重,冬天里头也较一般人怕冷。胡荣以往都觉得这话是真的,可这会儿觉得这话不尽不实。 谁说他身上阴气重的?他觉得自己还是阳气旺盛着呐。 青荷把他叫到近前问:“你还打听着别的消息没有?” 胡荣压低声音说:“还打听着好些事儿呢。”他朝东边指一指:“还有那边的消息。” 那边过去有好几座宫室,不过胡荣说的应该是云和宫。 手炉的事还没有个结果,陈婕妤依旧被禁足于云和宫里头。虽然上元节将至,宫里却没有什么节庆的气氛。胡荣这种时候也不敢张扬,生怕节外生枝。 “我听膳房的人说的,云和宫前几日闹脾气,说自己冤枉,不饮不食呢。” 青荷前几天消息隔绝,还是头次听说这事儿,顿时来了精神。 谢美人身边伺候的,都知道谢美人与陈婕妤有龃龉,但真正亲眼目睹的只有青荷一个。那天陈婕妤咄咄逼人,要是自家主子气弱一下,低头服了一次软,日后在陈婕妤面前就总输她一股心气了。主子那时候可只是个小小才人哪,对着婕妤就能这么强硬。 青荷看着是又担心,又觉得解气。 “她到现在还不吃吗?那岂不要了命。” 青荷寻思,不吃更好,饿死拉倒。 可是要真饿死了,别人会不会再把这事儿硬跟自家主子扯上关系啊? 胡荣面带不屑:“她哪里舍得死。因为她两天不吃,膳房干脆不送膳食去了,就隔了一天,陈婕妤就哭着喊着说要吃东西了。” 这回连青荷也露出了和胡荣一样的鄙薄的冷笑。 有这一回,哪怕此后陈婕妤还能复宠,丑态也永远都落在别人眼里,一辈子别想翻身了。 胡荣小声说:“害咱们主子的就是她吗?” 青荷反问他:“你觉得呢?” 胡荣挺干脆的摇头:“我觉得不是。” “怎么说呢?” “能干这事儿的人必定手眼通天,哪里会这样无能?”胡荣的道理简单朴实:“怎么看陈婕妤也不象是能做出这样细致周密安排的人。” 言下之意陈婕妤莽撞愚蠢,没有这个本事。 青荷觉得胡荣比她见事还明白,要知道她刚听说这事的时候,还险些真把陈婕妤当成了幕后主使呢。 “那你觉得谁象?” 胡荣赶紧摆手:“这话哪里能乱说。” 这几天他的胆子也差点吓破了,一点消息也没有,生怕主子有个什么好歹,那他们这些人只怕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眼下虽然知道主子没事了,但是这座永安宫里头他们自己人只有不到一半,后来的那些人谁知道都是什么来路?谁又知道哪句话说岔了会被人听了去。 青荷也不敢再说。 她心里也茫然没有头绪,看谁都象是那个坏人,可是空口无凭,捉贼还要拿赃,更何况是这样的大事? 晚间青梅给方尚宫送药过去。方尚宫看见药汤就说:“这药吃不吃都是一样。” 青梅在这事儿上最较真:“不成,我得看着您喝了才走。药可是我看着煎的,扇火扇的胳膊都酸了,头发梢还叫火燎了一截,您要不喝我不白忙活了?” 她这么叽叽喳喳的,方尚宫也只好举手告饶:“好好好,你端过来我喝。” 经过这次的事,她和青梅也算是结下了一份情谊。看她平时话少了很多,方尚宫心里也是唏嘘不已。现在青梅多说了这么多话,哪怕是冲着这个,方尚宫觉得药她也得喝。 她的身子她知道,多少年的老毛病了,当时没好好将养,反而受了很多挫磨,落下了病根,现在治是治不好了,也就是慢慢养着。这药吃下去确实用处也不大,顶多就是缓解一二。 青梅等她喝完了药,又端水给她漱口,递上布巾让她擦手,服侍的无微不至。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