帖药。 楚楚道:“天色不早了,小姐,我们回谢府吧?” 尹婵透过东厨窗看了一眼。 夕阳已西下,屋檐外蒙着金色的淡光。忙碌煎药,并未在意时辰,的确日近黄昏,再晚,回去便看不清路了。 她点点头,将灶上熬好的药倒进碗里:“先让公子把药喝了,咱们再走。” “好。”楚楚帮着一起弄。 半刻过去,谢厌服了药,尹婵叮嘱他晚间入睡的事,翻身、起床一类。 说的有些多,都是她方才询问大夫所得。 纵是楚楚再耐烦,听这唠叨般的话,都倦了。谢厌却以手支着下巴,乖乖点头,这副温驯的模样倒让楚楚大吃了一惊。 按常理,公子绝非这类性情。 一头狼竟还装起家犬了? 事出反常,她半眯起眼睛,仔仔细细端详谢厌被包得严实的面容。 虽然难以看清他细微的表情,可他实在听话,让楚楚不敢相信,这是那杀伐狠绝的谢厌。 楚楚嘀咕着,尹婵却已说完,她们是时候该回去了。 尹婵和谢厌告辞后走出寝屋,楚楚提步随后,替谢厌关上门。 只是,屋门掩上时,她隐约看见躺在床榻的公子唇角一勾。 楚楚一怔。 尹婵拉住她道:“好似要落雨了,我们赶紧走吧。” 楚楚不再多想,与尹婵挽着手,往谢厌的院子出去。 日暮昏黄,冷冰冰的庭院,更显萧索。 尹婵四处一望,以往不知,谢厌竟处在这等冷漠之地。 若能让他住进一个花繁叶茂,种有海棠绿松长柳,地面铺上青石板,屋檐与青瓦都绕着清甜香气的地方,该多好。可这只是她小小的心思,无权干涉谢厌。 正想着,已随楚楚绕过影壁,走到石拱门。 楚楚忽然停下,尹婵从缠丝的杂念里回神,看见了宋鹫。 原来,通路的石拱门不知何时,被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块堵得严实。做出这事的,是宋鹫无疑了,他满额挂着汗,手里还在搬一块及膝高的巨石。 尹婵有些没反应过来,大惑不解:“宋先生这是……” 宋鹫挠挠头:“小姐抱歉,这边路封了。” “封?”尹婵眉尾一提。 楚楚不吃他这套。果然,方才那念头没错,狼不可能成为家犬,即便有,必然是装模作样。 她直接瞪了宋鹫一眼,带尹婵走另外一条路。 几名黑衣人抱剑静守石门,岿然不动。 楚楚默了默。 不过她轻功厉害,与尹婵飞檐走壁,也不无不可。 谁知一抬眼,便见屋顶齐刷刷站着一排黑衣人,体格健硕,身形矫健,脸色冷酷。 猛虎难敌猴群,楚楚打不过。 折腾来折腾去,尹婵大抵明白是个什么情况了。 她环顾四望,饶是曾见过谢厌手底下的黑衣暗卫,也被石门屋檐抱剑的一行人惊到。 她按住楚楚几欲拔剑的手,回了谢厌寝屋。 谢厌靠坐床头,手执一杯苦茶,见她走近,低声道:“你回来了。” 尹婵脸颊是气鼓鼓的愠怒:“我原本是要去谢宅的。” 谢厌搁下茶盏,发出清脆的一声。 “可还是来这里了。” 尹婵靠近床边,得益于他倚坐床榻的姿势,自己竟要高出他许多。 谢厌抬头,用深邃的长眸看她,这让她有种被仰视的错觉。 仿佛……家犬一直盯着主人,黑漆漆的眸子满是示爱般的顺从与屈服。 甚至她手指有些发痒,十分想摸一摸。 可惜谢厌脸上缠着纱布。 这念头一萌生,尹婵怔住,目光轻轻晃动了下,伸手突然捏住谢厌泛红的耳朵。 他耳尖冰凉,与火热的眸子简直不似同一人长的。 尹婵意犹未尽地揉了揉。 眼睫一垂,撞上谢厌温驯的双眸,便倾了身,贴近他:“石拱门有宋先生,屋顶廊檐是黑衣暗卫,公子未雨绸缪,要把我一网打尽么?” 她好气:“方才服药多听话,而今要做什么?”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