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是一望无际的黑,一张张青面獠牙的脸围着她转。 纷乱嘈杂的讽刺谩骂声源源不断地灌进她的耳朵,就算捂着耳朵也没用,那些声音仍然在她脑中回旋,像一根根尖锐的钉子,深深扎进她的大脑。 她拔腿向前跑,顶上横空出现一只手,掌住她的头,用力一摁,她坠入海里。 海水漫过她全身,湿湿冷冷的,她不能呼吸,脚下忽地一蹬。 醒了。 睁开眼,接触到刺眼亮光,眼睛立即分泌出泪液。 她头晕脑胀,呼吸不畅,浑身汗津津的。 缓了一阵,擦掉眼泪,意识到自己这是因为没盖被子,着凉了。 拿起身侧的手机看时间。 此时是凌晨三点。 她关了灯,卷起被子盖上。 睡着后没多久,其实周越凯回她短信了:【短期内,他应该不会再骚扰你。戚烟,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既然是“欠”,迟早是要还的。 欠一个人情是欠,欠两个也是欠。 他这么厉害,要不帮她把论坛上的帖子都删干净吧。 戚烟这么想着。 不过删了好像也没什么意义。 人言固然可畏,但没有哪只手,可以随心所欲地捂住他人的嘴。 这场感冒持续两周,几乎掏光她的精气神。 何高没再制造机会揩她的油,平时却没少“照顾”她,不是叫她起来回答问题,就是溜她去四楼送取东西。 她跟四楼那群尖子生有仇,每次到四楼,总有人用鄙夷嘲讽的眼神看她。 当然,用这种眼神看她的,远不止四楼的人。 她恶名远扬,不论走到哪儿,都有人笑她不自量力想进15班,嘲她私生活混乱,身后有金主。 是的,金主。 消息不知是从哪里放出去的,总之,等戚烟知道的时候,她已经成了援丨交女。 追根溯源,是有人发帖说,捡到了她丢失的校卡,发现卡内竟然有四千多。 一般人不会一下往卡里充这么多钱,因为怕卡掉了,没有密码,容易被盗刷。 可分析戚烟的日常消费水平,也不大像个家境富裕的人。 于是,谣言四起,她被传得越来越不堪。 每次吃了感冒药,反应变得迟钝时,戚烟都会控制不住地想,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还是说,从一开始,她就不该来京城。 那样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 莫安妮看她怏怏不乐的,时不时给她抛一个冷笑话。 戚烟大多时候都是静静听着,偶尔会扯唇笑一下,应她两句。 “戚烟,我觉得你不是那种人。”莫安妮说。 “哪种人?” “就是他们说的那种,”莫安妮有点羞于启齿,“援丨交。” 戚烟懒恹恹地“嗯”一声,撑着头,笔尖在草稿纸上书写计算过程。 “不过……”莫安妮左右环顾一圈。 现在是下课时间,她们这边如往常一般,围着一圈嬉笑打闹的男生。 很吵,耳朵嗡嗡地响,难为戚烟还能静心做题。 “我看到晚自习结束后,经常会有车在永北街那边接你。”莫安妮低声说,“那是你家的车么?为什么不直接在校门口接你啊?我听说那条街上,晚上出过事,你要小心。” 戚烟没理前边的话,只问:“出过什么事?” 莫安妮: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