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腿沉陷在淤泥里,步步艰难,洁白的衣袍染上大片纯黑,处处都是难耐的恶臭,可是他统统不在乎。 红莲灯火的引领下,他跌跌撞撞地走到了荆棘前,伸出手,仍凭荆棘在身上划出无数血痕,他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这只伤痕累累的鸟儿,拍拍他的脸,轻声呼唤着:“无欢?无欢?快醒醒……” 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荆棘笼中的鸟儿终于在沉睡中苏醒,睁开了漂亮的眼睛,身上沾染的污秽,鼻尖缠绕的臭味几乎让他痛苦得失去理智,想再次昏死过去,可是他看到了宛如梦境的白色身影,感受到了肮脏中的那缕干净的药香,幻觉和现实交织,让他有点不确定自己身在何处,沙哑着确认:“清时?是你吗?” “是我!”宋清时见他苏醒,焦急道,“你别怕,我会把你救出去!” “尊主,别过来,”越无欢看了看周围,痛苦道,“这里很脏,我也很脏,你会被弄脏的……” 宋清时焦急地一边撕扯荆棘一边安慰:“别怕!这是梦境!出去就不脏了!” 他用暴力硬生生扯断数根荆棘,手被扎出无数个血点,然后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蠢得像只猴子,明明有工具却忘了使用。 宋清时抬手召回了空中的红莲玄火,小心翼翼地绕开越无欢的身体,将荆棘一根根烧断,再用手撕开最后几根紧紧缠绕,勒进肉里的荆棘。 越无欢失了束缚,轻轻落入他的怀里。 宋清时抱着他,迅速检查伤势,发现越无欢的双腿和双手都伤得尤为严重,几乎到了无法动弹的地步。 这该死的噩梦,搞得那么真实干什么? 他心疼极了,忍不住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越无欢虚弱道,“我醒来的时候,已被困在这个肮脏的沼泽里,力量消失,手脚受伤失去了行动力。我想去找你,挣扎了很久,可是无法逃脱……” 这种无能为力的绝望感,就像过去被合欢印束缚的他。 他甚至挣扎到死亡,但是睁开眼,再次置身同样的地方。 噩梦噬心阵就像一场最恶劣的游戏,用无数的武器插向每个人心里最脆弱的地方,针针见血,刀刀封喉,让你失去理智,失去判断,直到崩溃,醒来后却再次陷入同样的轮回,永无止境。 它不是杀阵,却比杀阵更恶心。 宋清时解下白狐裘,将怀中人小心翼翼包裹起来,挡住了所有的污秽和肮脏:“这样会好些吗?” 白狐裘上有属于这个人的草药清香,冲淡了肮脏的气息。 越无欢把头埋在狐裘里,深深地吸了口气,感觉好受多了,头脑的理智也渐渐恢复清明,手脚也恢复了些许力量。他看看周围的肮脏沼泽,痛苦地闭上眼,准备从宋清时怀里下来,忍耐这份刻骨的恶心,慢慢挪出去。 宋清时制止了他的动作:“你的双腿伤得太重,别下来……你闭上眼,捂住鼻子,别看周围环境,让我背你出去。” 他不容推脱,便将怀里人放在了背上。 越无欢慌乱地想反抗:“我可以自己走。” “不行,这里太脏了,”宋清时不容置疑地把他的反抗按了回去,“你不喜欢这些脏东西,所以在我背上趴好,别乱动。” 越无欢静下来,看着他满身淤泥,痛苦道:“我更不喜欢你被弄脏……” “没事,我的衣服已经弄脏了,”宋清时见他不乱动,一边慢慢往岸边走,一边安慰道,“我的洁癖没你厉害,这些恶臭影响不大,可以忍耐。脏东西又不是去不掉,待我们回到岸上,好好清洗消毒就干净了。” 越无欢轻轻地俯下身,抱着他的肩,埋在他的颈边,嗅着舒服的气息,心却越发难过,他小心地问:“如果……是洗不掉的脏东西呢?” 宋清时随口答:“多洗几次,总会洗干净的。” 越无欢头埋得越发低,他呜咽道:“我洗不干净……” 宋清时保证:“我帮你。” 越无欢听见这个回答,忍俊不禁,笑出声来,他知道两人想得绝不是同样的东西,可是心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