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庄也被屠了,幸运的是,他那天不在门派里,逃得性命。他修行的功法是龟隐神功,擅长隐蔽自己的气息,拥有很多逃脱的法门。这些年,他东躲西藏,不见天日,活得就像只地沟里的老鼠,还是出了好几次纰漏,身体受了重创,原本分神的修为早已被打落了好几层,身上伤痕累累,狼狈不堪。 他痛苦极了,然而不灭之巅的追杀不紧不慢,仍凭他挣扎逃窜,奋力抗争,然后在他自以为安全的时候出现,就像猫戏老鼠般,用一根细细的线,永远把他悬在绝望和侥幸的边缘,想死又舍不得,想活又不知如何活…… 灵宝仙尊忍不住骂了句粗话,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倒霉,被恐怖盯上,锲而不舍,追杀了几千年都不放过。 夜魔鸟又发出了恐怖的叫声,仿佛在嘲笑。 世上的鸟儿都有可能是不灭之巅的眼线,只要鸟儿出现,便会带来危险。 灵宝仙尊略略放松的身体再次绷紧,他迅速将迷踪林里的防御法阵再加强了几重,让雾气更加浓厚,在很多地方都添加了可以转换位置的替身木偶,确保追杀者会迷失在这片森林里,争取逃脱的时间。 天空出现了艳丽的霞光,霞光中飞出了九只漂亮的玄明鸟,拖着绚丽的红色尾羽,拉着一艘华丽的金色法船,法船上或坐或站着无数仙禽妖鸟,重明鸟梳理羽毛,极乐鸟亮起歌喉,仙鹤孔雀翩翩起舞,争先恐后地展示着自己的羽毛,用爱慕的眼神,虔诚地讨好着坐在重重珠帘里的美丽神灵,纵使得不到任何回应,也无怨无悔。 法船停在了迷踪林上方。 比翼鸟化成的那对娇俏侍女,小心翼翼地拉开一层又一层的珠帘,然后侍立两侧,不敢出声,不敢直视。 修仙界皆知,不灭之巅的神君极度喜洁。 他嫌世间的视线太脏,不准任何人看自己的容貌和肌肤,看了便把眼睛剜掉。 他嫌世间的言语太脏,不准任何人提自己的名字和称号,说了便把舌头割掉。 为此,他总是穿着雪鸟羽和冰蚕丝织成的雪羽斗篷,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地罩住身体,连根头发丝都不露在外面,手上带着洁白的妖兽皮手套,防止碰触任何东西。脸上戴着鲛人珠和鲛绡做成的面纱,重重叠叠,遮住倾世美貌,只能隐约看见那双没有感情的暗金色凤眸,就像被寒冰封住的烈焰,禁欲克制到了极致。 鸟儿们收起羽毛,停下歌声,低下了头。 神君缓缓从珠帘里走出,嫌弃地审视着这个世界,纵使打扫了很多年,除掉了那些最肮脏的东西,他还是感觉很不舒服,空气中弥漫着恶心的味道,每次呼吸都难受。 算了,结束快乐的游戏吧。 最后的猎物早已被玩弄得奄奄一息,身体和精神都没有继续折磨的价值了。 他冷冷地看着拼命将自己躲在黑暗里的灵宝仙尊,掌心里燃起一团明亮的烈焰,里面飞出了数只美丽的涅盘之蝶,带着灼热的气息,张开火焰的翅膀,飞向那只藏在恶臭沟渠里,惶恐不可终日的小老鼠。 灵宝仙尊发现了满天的红霞,看见直扑而来的红蝶,意识到迷踪林的雾气也无法阻止危险,他挣扎着想发动替身木偶,更换了身体的位置,试图再逃跑…… 可是,还能逃到哪里去呢?还有哪里没尝试过呢? 灵宝仙尊愣愣地停下了脚步,他终于发现,早已无处可逃,无处可去…… 这就是绝望的滋味吗? 踌躇中,熊熊烈火从四面八方燃起,吞噬了整个森林,烧毁了所有法阵,火焰中有巨蟒般的藤蔓在蠕动,钻入地底,封锁退路,空中飞舞着无数只涅盘的红蝶,组成势在必得的死亡之网。 生命到了终点,不需要再逃了。 灵宝仙尊竟感觉轻松了起来,他像个没有知觉的玩偶,缓缓地跪坐在地上,等待着被撕成碎片,落入更痛苦的地狱。 恐怖的神君带着红色的蝴蝶,降临到他面前。 灵宝仙尊抬起头,他想尝试哀求,希望只用死亡便结束这件事。忽然,他感觉面纱内隐隐若现的那双暗金色凤眸,有点熟悉的感觉,似乎在很多年前见过……他愣愣地想了好一会,想起了最开始被剿灭的那些门派,想起了金凤山庄的惨烈覆灭,想起了龙虎门,想起了青虹门,想起了血魔宗…… 这些门派的势力范围相距甚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