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服服地靠在她肩头,在她耳边悄悄细语:“嬷嬷,月臣说不走了。他说,这辈子都不走了。” 吴嬷嬷笑了,侧头看她:“不和军师置气了?” “让他留下,到底对不对?”祁楚枫迟疑着,“嬷嬷,我又担心耽误他,毕竟咱们北境也不算是好去处。” 吴嬷嬷用粗糙的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是不是好去处,不在于地方,而在人心里。当初你娘嫁到北境,家里人也是舍不得,时不时就派人来接你娘回去住。可每次你娘住几日就直说要走,还说北境这里好那里好,连北境的月亮都比京城亮……” 祁楚枫听得噗嗤一笑:“娘真的这么说?” “是啊,所以说,这人的心在那里,那里就好,别的地方就是再好也没用。”吴嬷嬷柔声道,目光投向梳妆台,仿佛又看见了楚枫的娘亲在揽镜梳妆。 祁楚枫听着,心中一动,不知不觉红了脸。 **************************** 春风料峭,军营之中,烈爝字号的绛红旗帜烈烈飞扬。 旗下,战马奔腾,烟尘滚滚,兵士们的战袍隐在其中,雪亮的兵刃迎着日头,闪闪发光。 祁楚枫带着右路军来的宋怀民和万励在校场转了一圈,讨论了一下右路军所擅长的兵刃和战术。很快又兵士来禀,负责马场的几名校尉正在大帐候着。 “树儿,你带老宋和老万,把年初新的那套操练给他们瞧一遍,若是一遍不够就两遍。”祁楚枫招手唤来赵春树。 赵春树领命,带着宋怀民和万励往更深处的校场去。 见赵春树连个笑模样都没有,在宋万两名老将军面前,未免欠了点礼数。祁楚枫摇摇头,想着回头得好好说说他,闹情绪也得有个限度,边想着边匆匆赶往大帐。 掀开帐帘,四名马场的校尉齐刷刷起身朝祁楚枫施礼,祁楚枫的目光却率先落在一旁的裴月臣身上——往日他素来只穿寻常布衣,今日却破天荒穿了一袭带有绛红色的衣衫,虽不是正规军袍,也算是带上了烈爝军的色彩,叫人眼前一亮。 “月臣,你……”祁楚枫开口便想问他。 裴月臣示意她看向四名校尉。 毕竟是军中大帐,不能失态,祁楚枫只得先转向校尉们,先听他们各自报上预估所能征集到的骡马数量。 “怎么才这点骡马?我记得五年前也是差不多这个数,这几年下来,它们都不下崽吗?”祁楚枫皱眉道,数目与她之前预计相差甚大。 其中最为年长的校尉站出来答道:“这几年有不少人到北境开荒,骡马根本不够用,别说下的崽,就是二十几岁的老马都有人要。” “你们就全卖了?”祁楚枫恼火道。 “……将军息怒,我们哪里敢全卖了,也留了一些的。”年长校尉道,“就是,没想到将军要得这么急,一下子凑不出来。但是战马绝对管够,而且这几年也培育出了更耐久、更适合长途奔袭的战马,将军您之前不是夸赞过嘛。” “没问你战马,我现下要骡马。”祁楚枫问道:“多久你能凑出来?” “若能提前一两年开始准备的话,就好办些。”年长校尉诚恳地将她望着。 “一两年,指着你下崽是吗?!” 祁楚枫气不打一处来,随手抄起桌上的茶壶就预备砸过去,四名校尉连忙要躲闪,幸而裴月臣眼疾手快,连忙拦住她。 “当心你的伤。” 他道,把茶壶从她手上取下来,顺便倒了一杯茶递给她。 祁楚枫接过茶便仰脖一饮而尽,将茶杯往桌上重重一放,怒瞪着马场的校尉们:“马场本就是肥差,你们素日里那些进项,我不查不等于我不知晓。想着你们平日也辛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现下居然弄得骡马都凑不够两万匹,是觉得本将军好糊弄是吧?”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