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仰不想管,他血管里的血液流动的速度降不下来,脾性躁得很,做不了沟通工作。 这沟通工作是辅导员做的,大家最终商量出来的策略是,十个人一队,四十人前往那四个地方,剩下的人自由活动,不论是回去洗澡睡觉,还是去其他地方搜查,怎么都行。 快十点的时候,陈仰跟一伙人去了刘值的住处,他家是平房,距离张琦的住屋不远。 红油漆染的大铁门紧闭,院里亮着灯,隐约有烟味飘出来。 刘值在院里抽烟,这个点了他还没睡。 陈仰蹲在巷子里,仰头往上看。夜空细细长长的,星星有三五个。 朝简摸了下陈仰的脸,让他靠在自己肩头。 其他人或蹲着或坐着,他们没吃晚饭,肚子是空着,这会被塞了一嘴狗粮。 不多时,巷口传来轻微声响,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是猫。 大家吓一跳,那猫也吓了一跳,它拔腿就跑,胖乎乎的小短腿滑了一跤,溜出了“s”形。 众人:“……” 过了零点,院里的灯还是亮着的,烟味只增不减。 刘值怕是要熬通宵。 陈仰把困倦的脸埋在朝简的掌心里:“完了,这趟白跑了。” “回家。”朝简背起他。 “噢……行……”陈仰趴在朝简背上,打着哈欠对张琦几人说,“都回去休息吧,不休息就没精力。” 朝简背着陈仰走过了几个巷子,忽然听见了痛苦的呻吟声,一声接一声。 那声音在沉寂的夜晚显得有几分毛骨悚然。 陈仰顿时就没了困意,他从朝简背上滑下来:“去看看!” . 陈仰头顶月光,脚踩青石板,手拉着朝简,一路追着呻|吟声而去。 然后他看到了程金老婆,她披头散发地坐在墙边,大口大口喘气。 陈仰的第一反应是,孕妇肚子疼。他愣在原地,脑子里闪过无数个想法,最终汇聚成三个字:怎么办? 朝简拍拍他绷紧的后背。 “我们要不先把她……”陈仰话没说完,后面响起一道声音,咬字懒散而有情趣。 “这大半夜的,身为一个快到预产期的孕妇,怎么不在家睡觉,跑外头来了。” 来人是乔小姐,她“哒哒哒”地走近,停在陈仰身边,对他一笑。 陈仰松口气:“乔姐,我跟朝简不方便过去,靠你了。” “靠我什么,我又不是医生。”乔小姐看着不远处的孕妇,为难道,“姐姐只会杀人,不会救人。”她动动鼻子,“羊水破了。” 陈仰一脸迷茫,那是什么意思? “要生了的意思。”朝简说。 陈仰的脸部肌肉抽了抽,一个小生命要降临了。 “程金!” 那女人突然凄叫了一声。 陈仰眼皮一跳,她那样喊,就跟程金来了似的。 然而这里只有陈仰和朝简,乔小姐,以及羊水破了的孕妇,没其他人。 “你死哪去了?”女人痛得语无伦次,断断续续地叫喊,“不回家……我都要生了……我要不是……出来……找你……我……我也不会摔倒……唔……呜呜……程金……程金……” 女人看起来有些神志不清了,她一遍遍地喊着丈夫的名字。 乔小姐走到她跟前:“程太太,我下午去你的店里买过一瓶红茶,还记得我吗?” 程金老婆艰难地抬起头,她看着容貌妩媚的乔小姐,嘴里的惨叫声停了停。 很显然是记得的。 “记得就好,”乔小姐说,“你快生了。” 程金老婆湿淋淋的手一把抓住她的旗袍下摆:“救……救我……救我!救救我的孩子!” 乔小姐的旗袍是定制款,每一件都独一无二。现在她的旗袍被抓得皱巴巴的,她却看都没看一眼,只是直起身问陈仰:“三连桥有医院吗?” 陈仰飞快道:“有小诊所!” “带路。”乔小姐把皮包给陈仰,让他帮忙拿着,她对大腹便便的程金老婆来了个公主抱,轻轻松松游刃有余。 刚抱起来,程金老婆就后仰脖子,扭曲着脸痛叫:“啊——” “啊——” 有一道掐着嗓子的叫声紧跟着响起。 叫声是从对面传过来的,毫无预兆,令人猝不及防,头皮颤栗。 陈仰的呼吸又粗又重,浑身血液逆流,要不是朝简抓着他的手,他已经冲过去了。 那是个男的,他站在拐角处,身形轮廓微胖,看不清脸。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