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顾容越想越觉得惊慌,而他一时间竟然弄不明白这惊慌到底是从何而来。 因为拆穿他的人……是牧谪吗? 就在沈顾容恐惧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叹息声。 他怔然抬头,发现周遭的场景已经大变了样,人脸树不在,满地的落叶不在…… 牧谪也不在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茫大雪中,那个身着白衣的男人。 微微偏头,露出一张俊美的脸。 是沈奉雪。 沈奉雪未戴冰绡,双眸一抹诡异的猩红,面上古井无波,依然是一派清冷仙君的气势。 他淡淡道:“别怕。” 沈顾容一愣,继而一喜。 沈奉雪终于来救他狗命了! 看到沈奉雪,沈顾容一直紧绷的一口气终于缓缓松懈,他腿一软,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沈奉雪缓步走到他面前,单膝点地跪在他面前,轻声道:“他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你不要怕他。” 沈顾容点点头,终于觉得安心不少。 他喘了一会气后,才抬头看向沈奉雪,软声说:“我想回家。” 沈奉雪一愣。 沈顾容抬起手拽着沈奉雪雪白的袖子,小声说:“牧谪和虞星河的命数已经改变了,你的目的达到,我能回家了吗?” 沈奉雪微怔,一时间竟然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想回家。” 沈顾容像是在撒娇似的,带着点委屈的语气说,他原本只是想激起沈奉雪的恻隐之心,好让他顺利将自己送回家,但是说着说着,那股故作出来的委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彻彻底底的真委屈。 沈顾容初来那一年,也才刚十六岁,在这个修士寿命成百上千岁的世界中,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孩子罢了。 他孤身一人流落到这陌生的世界中,举目望去全都是陌生人,只能靠着这具壳子的零散记忆艰难活着,应对着根本和他不熟的各种人。 刚来这里时,他几乎每天都在恐慌若是被人发现了该怎么办,浑浑噩噩度过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勉强适应了,却被最亲近的人猝不及防地出言拆穿。 沈顾容突然毫无征兆地落下两行泪,这么些年来积攒的恐慌和委屈终于在这一瞬间彻底爆发出来。 “我只是想回家。”沈顾容拽着沈奉雪的袖子,哭至哽咽,“求求你,让我回家。你让我做的我全都做了,能不能送我回家啊?” 他不想再被困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中,靠自己芝麻大的胆子来强行伪装成无所不能的三界圣君沈奉雪,他不想再过那种提心吊胆的生活。 他只是个普通凡人,百年寿命够他活的了。 只要能回家,他可以什么都不求。 沈顾容将这些年的委屈发泄得彻底,沈奉雪垂眸悲伤地看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沈顾容哭累了,抬着通红的眼睛,几乎是乞求地看着沈奉雪,哽咽道:“让我回家,好不好?” 沈奉雪轻声问他:“你为什么那么想回家呢?” 沈顾容孩子似的,抽噎着说:“我想我爹娘了,还有兄长、妹妹,私塾的先生……” 沈奉雪听到这句话,突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容仿佛是嘲讽,又仿佛是怀念。 他抬起手轻轻抚摸了一下沈顾容满是泪痕的脸,道:“再等一等。” 正在擦眼泪的沈顾容手一顿,茫然道:“等什么?” 沈奉雪道:“等到你能舍弃掉这个世界的一切。” 沈顾容听不懂:“什么?” 沈奉雪将一个光团放在沈顾容掌心,让他轻轻握住,道:“若是你能舍弃所有,那捏碎这个,你就能回家了。” 沈顾容呆呆看着手中的光团,疑惑道:“这是什么?” 他抬头:“我要舍弃什么?这个世界不是你的?” 沈奉雪却只是问他:“你能舍弃牧谪吗?” 沈顾容一呆。 “你若离开这个世界,意味着和他再也见不了面。” 沈顾容有些急了:“可是,可是这不是我的世界,他也不是我徒弟啊。” 沈奉雪笑了笑:“你不喜欢他?” 沈顾容怔住,愕然张大眼睛看着他。 沈奉雪道:“我就在你心中,你瞒不了我。” “瞒、瞒什么?”沈顾容结结巴巴道,“他……我只把他当徒弟。” 沈奉雪没再说这个,只是将沈顾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