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赶命似的,抢着说完这一大段话,平生第一回,只觉脑子里装的东西不够用了,费力表达出来的意思也是含糊不清的,像是麦芽糖黏了一大块在牙上,往日里的巧舌如簧放在眼下,均成了摸不着边的陈腔滥调。 薛岚因满头大汗,见面前的晏欺仍旧缄默不言,心头自是懊恼又无措,良久,方又抬手敲上了雕窗,一字一句地对着他道:“我都那样说了,你还听不明白?那好,我换种说法……我现在便带你出来,你别呆在结界里,天天抄着几句和尚似的符咒。我们一起离开长行居,到别处去,你不是喜欢窝在敛水竹林里么?我陪你便是,你要去哪里,我都跟着,你若嫌我什么都问很烦的话,我便不问了,等你愿意开口的时候再说。” 薛岚因盯着他,死死盯着,像是要把心肝一并捧出来,放在手心里呈递过去。可怜他天生一肚子花言巧语,放在晏欺面前,偏是怎样都束手无策,出口之前在心里打了一万遍的草稿,回头让晏欺瞪上那么一眼,多少甜言蜜语都漏成了一滩烂泥,悉数咽回喉咙里。 晏欺说得没错,他二人均是男子。恰是因着如此,有些简单易懂的话挨到嘴边儿上了,反倒不那么容易开口。 晏欺隔着一层雕窗,面无表情地凝视着他。 “欢喜?情愿?” 他终于舍得开口了,语气却显而易见带了几分轻蔑。 薛岚因只当没听见的,立即点头应道:“是,死亦无憾。” “可我不喜欢。” 晏欺声音轻飘飘的,反手将指节抽离回去,继而贴了张白纸卡在雕窗缝隙之间,重重一拍,顿将薛岚因半张大脸拦隔至屋外,再无半点漏洞可钻。 晏欺此人,在某些方面里,有着近乎刻薄的刁钻。而这刁钻大多数时候,并非是针对旁人,而是在针对自己。 薛岚因是知道这一点的。他拿头轻轻抵在雕窗边上,晃了一晃,心里无奈道,结界到底是专给你下的,我若想要自由出入,还怕你糊这区区一层薄纸吗?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师父是打算一辈子呆在这屋里,由着修为耗干净,再不踏出外界半步了?” “是又如何?”晏欺淡道。 “我若不肯呢?”薛岚因又道。 “你若不肯,便一人收拾东西滚出去。”晏欺慢悠悠道,“我与易上闲约定尚在,他也不会予你过多为难,你要想走,他顶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天大地大,任你闯荡,去哪儿都行,只要别想不开拔剑自残。” 薛岚因停了停,道:“师父这是不要我了?” “嗯。” “好罢,那我走便是。” “不送。”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