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昨晚与炎“大吵一架”,不欢而散后,乌斯曼就像失了魂似的坐在御案后,除了心碎其它什么都感受不到。 原本他还想把戏演得更彻底一些,比如亲自去王后殿把婚书交还给炎,可他实在做不到了,他浑身上下痛不欲生,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炎炎,我爱你,我是真的很爱你……”他没办法再面对炎,只要一看到他,心中的真实情感便会宣泄而出。 就像昨夜,他每对炎说出一句冷酷无情的话,内心便激烈否认着:“不是的!炎炎,并不是这样……我想和你在一起!我们一起白首到老,好不好……” 这样矛盾的痛苦反反复复的折磨着乌斯曼,他无法忍受自己对炎撒谎,更无法忍受炎误解自己的心意,实话一直徘徊在嘴边,看着炎泪流满面的样子,他真的演不下去了!他想要对炎坦白真相,想要解释清楚这一切! 可这真相对炎来说,何尝不是另一种伤害。 乌斯曼生生把话忍下了,他宁可炎记恨自己一辈子,也不能让炎和煜儿留下。 这是他最后的一点私心了。 炎不是西凉人,他没必要为西凉陪葬。 “炎炎……” 滚滚风沙宛若一拢黄色纱幔,将炎的车辇遮盖起来,越发的看不清了。 乌斯曼却痴痴地望着,直到夜幕降临,星宿满空。 “乌斯曼,别看了……”丹尔曼深深叹道,“等炎回到大燕之后,他会过得很好。我听说大燕皇帝很疼他,必不会亏待他和煜儿的。” 乌斯曼闻言垂下眼帘,接着徐徐转身,望向角落里的那一片星空,乌鸦星座的六颗星灿若银石,这第七颗星虽然还未显现,但想必也用不了太久。 菲拉斯一直奋战在第一线,他把赤谷七座火山的变化通过飞鹰传信带回丹炀,那些信不止一次用到“难以置信”、“威力十足”等等骇人字眼。 这提醒着乌斯曼西凉大难当前,他绝不可掉以轻心。 “君上,原来您在这!”伊利亚气喘吁吁地喊着,他找了许多地方,终于在这处很不起眼的城墙边角上,找到了乌斯曼,他扭头冲着石梯下喊,“将军,君上在这。” 济纳雅莉和总管雅尔塔先后登上陡峭的石梯,爬了上来。 “君上万安。”三人一同躬身行礼,表情都是哀伤的,尤其他们见到君上脸面上的泪痕犹在。 伊利亚很想问君上,既然那么舍不得,为何要伤害王后的心,还赶他走,但是伊利亚不敢开口,君上看上去冷若冰山,那寒气很是瘆人。 “你们来的正好,传本王令,西凉上下需枕戈待旦,全力备战‘赤焰之火’……”乌斯曼面沉似水,语气坚定,“西凉绝不会亡国,本王不允许!” “什么?!”伊利亚惊到面色煞白,“赤焰之火——那是真的?!” 西凉史书上确切记载过“赤焰之火”毁天灭地,导致生灵涂炭之事,可以说在西凉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只不过它发生在千百年之前,早就成了一个神话传说,很少人相信了。 伊利亚就从未当真过,但雅尔塔是一早就知内情的,眼下是肃然领命。 济纳雅莉惊惶的脸色和伊利亚差不多,她瞪着眼,有太多问题想问,一时慌张竟不知从何问起。 “济纳雅莉,你代本王传令群臣,明日起早午晚三朝,商议如何抵御天灾。还有,西凉即将遭遇赤焰之火的事,谁也不准透露给王后知道。”乌斯曼说完,别有用意地瞥了一眼伊利亚。 伊利亚正想着炎肯定不知道这事,得赶紧去通知他,被君上这么冷眼一瞧,立刻心虚低头。 “……末将领旨。”济纳雅莉定了定神,步履匆匆地下去了。 “君上……”伊利亚还是忍不住开口询问了,“您是因为西凉即将遭遇大难,才逼王后离开的吗?” 乌斯曼没有回答伊利亚,面无表情的转身下楼。 伊利亚紧随伺候,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而自那以后的三个月,乌斯曼都没去过王后殿,一直往返在御书房和朝堂之间,没日没夜地筹备着应对大灾难的一切事宜。 西凉虽然被亡国的阴霾笼罩,但由于乌斯曼事必躬亲、处置得力,民间倒也没掀起骚乱来。 时间一晃就是半年,炎这一路上走得有些慢,带着刚出生的孩子自然要经常歇脚。 煜儿天天在车马、骆驼上颠簸很是辛苦,但大约是身子强壮的关系,倒也不见头疼脑热,长得是白白胖胖、很结实。 今日又是坐马车赶路,景霆瑞忍不住说道:“煜儿到底是有着一半西凉人的血脉,够健壮的。” “我那一半也不差啊,至少不会说谎骗人。”炎说着,一个大大的白眼翻给了景霆瑞。 景霆瑞被呛得无话可说,唯有抱着煜儿哄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