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易,连吴中话都比它难学呢。” 看不见她脸,留神听她话音儿,还真是娇嫩中带着清透,有点莺声燕语的味道。 沈寰正觉得挺受用,听她又问,“女侠,哦不是,大爷,您还没说自己高姓大名呢?您的闺名不方便说,好歹也该告诉我姓什么,要不回头人家问起,我答不上来,或是说得满拧,那可不成话了。” 沈寰笑笑,仍旧打着那人的名号,应道,“我姓沈,叫沈纯钧。” “女侠就是不一样,这名字真大气,透着仗剑江湖的洒脱。”白音一副谄媚的小狗腿子相,“您说咱们接下来去哪儿啊?是不是每到一个地方都要惩恶锄奸,教训当地贪官污吏?” 哪儿挨哪儿啊,这妮子白长了一张千娇百媚小脸,芯子里压根就是个聒噪二百五。沈寰白眼向天,回首丢给她一记噤声的眼神,不容置喙道,“我说去哪儿去就去哪儿,甭问。天亮找个镇子先歇下,养足了精神再走。” 一夜紧赶慢赶,奔出去三百多里路,路遇一个镇子,二人先找了地儿住下。小地方屋子简陋,沈寰这回也不甚在意了,只吩咐伙计烧水,教白音伺候着洗了个澡。换上干净衣裳,顺带给自己脸上又变了副模样,之后仔仔细细拿铅米分把耳朵眼遮好。 留了点散碎银子给白音,这才撂下一句,你好好呆着,我出去办点事儿。” 手里捏着两张五千两的银票,数额太大没法用,沈寰寻了个不大不小的票号,把其中一张兑成十张五百两。她心里揣着提防,出了票号的门,七拐八拐的先进了一家酒楼。在后门无人处把外头罩着的青衫脱下,里头还有一身湖水蓝的直裰,再戴上斗笠掩面,瞬间就换做了另外一个人。收拾停当才又转出后门,一路小心谨慎,确定没有尾巴跟着,才返回了客栈。 甫一进门,倒怔了一跳。桌上摆着乱七八糟一堆吃食,什么糖葫芦、芝麻糕、糯米团的,再看白音已换上了一身青衣短打,不看脸光瞧身形倒是有几分青涩小厮模样。 她点头笑赞,“还不错,就是人太瘦,像小孩偷大人衣裳。回头多吃点,别弄得好像爷虐待了你似的。” 视线转到桌上,不免又奚落道,“我话说着了,你挺会享受,拿着爷的银子,先祭自己的五脏庙。” “哪儿啊,我没只顾着自己吃,这不给您带回来的嘛。小地方也就这些零嘴还能尝尝。我不知道您,反正我是最爱吃这些甜东西的。” 白音坐着,一面抚着纤细的脚腕,揉了半日,抱怨道,“真把我累着了,走了小半个时辰的路呢。” 沈寰顺着她的脚踝看向那粽子一样的金莲,“你的脚太小,走不长道,正经该放了才好。不过这会儿已经晚了,你今年该有十六了罢?” 白音说差不离,“我是腊月里生人,还差几个月就满十六了。大爷您呢?我瞧着像是比我大一两岁。” 那是她身量高的缘故,其实正经比白音还小上一岁,不过她没承认,随意地点了点头。 白音话匣子打开,一时收不住,“您既是姑娘家,怎么不裹脚?一双天足,倒是瞧着新鲜。” 大魏朝的女孩八岁起开始裹脚,越是正经富贵人家,越是在意这件事。可沈寰不一样,她向来是个有主意的,又喜好武艺,哪儿能听任老嬷嬷给她缠小脚。幸而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父母都当娇客一样养着。她说死也不缠足,沈老爷沈太太也就由她去了。 她歪着身子坐在炕上,想起从前和顾承闲谈,也曾问过他会不会介意自己是天足。 他说不会,她却满口不信,一定要逗弄他承认小脚妩媚,逼得他一个厚道人也不得不指摘起世风世情,“我就不觉得那样有什么美,好好的,连路都走不快就叫弱柳扶风了?全是男人意淫出来的,折腾人罢了。” 她听着畅快,却还觉得不尽兴,“你不也是男人?见了楚楚可怜的小脚姑娘,难道不会生出想要保护人家,怜香惜玉的念头?” 彼时他又好气又好笑,“你真小瞧人!男人骨子里要是自信,就不必非要女人展示柔弱。大家棋逢对手,心智相当,有欣赏,有补充,才是夫妻间该有的样子。” 他说话时神情是平和的,眼睛却在发亮,闪着璀璨的光,那一瞬间比星子还耀眼夺目。她于是慢慢体会出来,他是个看上去没有锋芒,内心却足够强大的男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