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陪我下一下棋,皆是因为我们两个有婚约是不是,若与你有婚约的是另一个人,你……”他将我揽得更紧一些,叹了口气,却并不接着说了。 我在心中雪亮亮过了一遭,以为他这话问得古怪,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嘛,若不是我两个早有婚约,他能在我这里一次又一次揩到油水?便是刚来青丘小住时,已被迷谷乱棍打出去了,哪还进得了狐狸洞,分得了上好一间厢房?且不说我还将三哥往日住的辟出来与他做书房,待他待得这么殷勤。 但自我同夜华相熟,他从来一副泰山崩于前连眼睫毛也不动一动的性子,此时竟在我面前显出这等示弱姿态,可见,有些不同寻常。 我干干一笑:“我对你好也不全是因那纸婚约。” 他僵了僵,抬头望我,眼睛里有亮晶晶的东西闪了闪。 我被他瞧得不自在,咳了两声道:“你在狐狸洞住的一段时日,每日批公文都批得十分辛劳,却还惦念着给我们煮饭烧菜。这些我都很感念,一直切切记着。俗话说有来有往,有去有回,你投过来一个桃,我自然要回报你一个李,没李子也得拿个枇杷果顶着。换了其他人来与我起一纸婚约,却未必能做到你这样,我便也未必能捺着性子同他喝茶下棋了。” 我自觉这个话说得合宜,这正是长久夫妻的相处之道,夜华一双眼却黯了黯。他自去黯然,我因无从知晓他为何黯然,不便打搅,只望着床顶。神思不经意游转到炎华洞,唔,说起来,炎华洞洞口的禁制须得换一换了。 夜华突然深深将头埋进我肩窝,闷闷道:“我从未给其他人做过饭菜,我只给你一人做过。” 我用爪子拍了拍他的背,点头道:“你的厨艺很好,抽空给你爹娘爷爷也做几回,正体现一个孝字。” 他没理我,又道:“我做这些并不因你同我有婚约。我来青丘住也并不因阿离想你。” 我了然道:“哦,下厨房这个事原来却是你的兴趣。这个兴趣是个好兴趣,忒实用。” 他将我搂得越发紧,仍没理我,再道:“浅浅,我爱你。” 我茫然了一会儿,睁大眼睛,十分震惊。这这这!天塌下来也没比这个更叫人惊诧的了。 我原以为自己的姻缘树乃是棵老铁树,劈死了万万年开不了花,今遭,这棵老铁树居然……居然开花了?且还开的是一株并蒂花?! 夜华抬起头来幽幽望着我:“你怎么想?” 我尚且还震惊得不能自拔,委实不知该怎的来说,在拔与不拔之间,好容易喘上一口气:“这……这可不当耍的。”他淡淡然笑道:“我再没什么时候比这时候更真了,没情谊自然也能做长久夫妻,我却盼着你同我能有绵长情谊。” 他这些话句句都是让人肉紧的猛话。我虽惶恐震惊,却也还能在这惶恐震惊之间拿出一丝清明来斟酌一番。起先,我确然没料到他是这样想的。现今回忆此前种种,一桩桩一幕幕飞速在眼前闪过。略一琢磨,他那一番心思,倒着实,着实是瞧得出征兆来的。我老脸红了一红,幸好此番是原身,一脸的狐狸毛,也见不出我一张脸红了一红。 但苍天明鉴,我于他在心里却素来都正经得很,即便想着日后要做夫妻,也打算做的是那知己好友型的夫妻,万没生出什么邪念来。 夜华为人很得我心,我对他了不得存着一些欣赏,却也不过站在老一辈的高度上,对小一辈关怀爱护罢了。要说同他风月一番,却委实有些……有些…… 夜华一双眼莫测地将我望着,不说话,直勾勾地。望得我饱受煎熬。 我顿了顿,咽了口唾沫,道:“我听阿娘说,两个人做夫妻,做得久了,当年风花雪月的情谊便都得淡了,处在一处,更像是亲人一般。眼下我觉得你已很是我的亲人了,我们其实大可以略过中间这一步路,你看,如何?” 当年因离镜受的那次情伤,伤疤虽已好得干净利落,却难免留下些坏印象。让我觉得情这东西,没有遇对人,便是个甚不好的东西。倘我再年轻个四五万岁,玩一玩也没怎的,即便再伤几回,道一声年少轻狂便也过了。如今年岁大了,对这个却着实再没什么兴致。但夜华尚年轻得很,纵然我想过清静无为的日子,连累他一起过,却说不过去。 方才那一番话说得顺畅,夜华没言语,我便也胆肥不少。细细揣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