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到处都是袍哥会的耳目,鬼王即便是躲在这自力巷阴森之处,也没办法逃脱。 反倒是让小木匠帮忙藏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小木匠的性命握在旁人手中,生杀大权旁落,鬼王心意一动他便死了,哪里敢讨价还价,只有照办,在鬼王的指点下,找到了一个竹背篓,将他给装在里面,上面盖着一张破麻布,便朝着那酒店走去。 那鬼王粗手粗脚,脸孔又如成年人一般,但身材却跟儿童一样,所以重倒不是很重。 小木匠回过神来,心中已经没有那么诧异了。 毕竟像这样的情况,小木匠见得不少,特别是在“水蛊”猖獗的湘西湘南之地,更是如此,那些得了水蛊的孩童,后来就长不大了,慢慢发育延迟,就成了这般侏儒模样。 师父鲁大曾经跟小木匠说起,他碰到过西洋来的传教士,说那“水蛊”,其实叫做血吸虫。 那是一种极为细小的虫子,它常年寄生在田里地头的钉螺身上,移到人身,便会进入人体的五脏六腑中,将其蛀空,筑起虫巢,十分的可怕。 但这玩意防治也简单,不去污水中生活,粪便隔离之类的就行了。 至于鬼王前后的差别,想来也是不愿意别人知晓自己的身体缺陷,特地伪装得那么高大吧。 他背着那鬼王往回走,一路上倒也顺畅,就算是遇到了巡逻的人,那帮人却也都认识小木匠,不但没有人来检查,反而纷纷上前问好,甚至还有人主动提出要不要帮忙。 这待遇,显然是因为庆功宴上,程龙头带着他敬酒这事儿,已经传开了,方才会如此。 按道理说,别人这么给面儿,小木匠的心里应该是很高兴和自在的。 但此时此刻的情形,他又如何能够高兴得了呢? 终于,回到了酒店房间,他将门给关上,那鬼王从竹背篓中爬了出来,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子倒是阔绰,住得起这么贵的地方呢。” 小木匠无奈解释:“这是朋友的人情,我还准备过两天退了呢。” 鬼王又说道:“这一路上,我听到好多渝城袍哥会的人跟你打招呼,瞧你一副很场面、很社会的样子——你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 小木匠无奈托底,将自己的身份说了出来。 然后他说道:“鬼王前辈,我就是个手艺人,靠着帮别人盖房子过活的,不是江湖上的人,搅和进你们的纷争来,我也是无奈,所以您高抬贵手,就把我当一屁给放了吧。” 生存面前,小木匠的姿态摆得很低,毕竟他是市井出身的,自然知晓,这个时候还要将脑袋给昂起来的话,那么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 找死。 鬼王听完了他的讲述,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笑着说道:“我想起来了,那天在独望村,你硬生生从我那帮蠢笨手下的手中,将好几个人质给救走了,而且还杀死了我鬼面袍哥会的人——哼,无冤无仇,亏你说得出来……” 小木匠赶忙纠正:“你,杀死他们的,不是我,我只不过是帮人隐匿和救人而已。” 鬼王问:“你用什么隐匿?” 小木匠如实回答:“藏身咒……” 鬼王听到,愣了一下,旋即笑了:“哈哈哈,鲁班教的旁门左道,果真是有一点儿意思,就这么一点儿障眼法,却是把那帮蠢货给糊弄得团团转,哈哈哈……” 小木匠瞧着跟前这喜怒无常的家伙,心中很慌:“前、前辈,我……” 鬼王瞧见他这般慌张的样子,却平静地说道:“你不要怕,我不会因为你杀了几个蠢货,就怪罪于你,让你死的。你放心,我只需要在你这儿藏两天,恢复伤势而已,并不会要你的性命——咦,你这儿有洗澡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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