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抿住唇,心想方才也不知道是谁主动拦下她的。 “幽州比不得长安,官舍简易,但愿二位不要嫌弃。”赵进镰到了跟前先客套。 长孙信一双眼从神容身上转到山宗身上,又从山宗身上转回神容身上。 一个冷淡未消,一个痞味未散。 忽有一人小跑过来,直奔山宗:“郎君回来了。” 那人先向山宗见了礼,再搭着手一一向赵进镰等人见礼,见到长孙信跟前,稍愣,再转向神容时,脸上一惊,来来回回看她好几眼,脱口惊呼:“夫……” 话音戛然而止,因为山宗一手捏住了他后颈。 他声沉沉地说:“舌头捋直了说话。” 那人眼直转:“夫……附近都料理好了,这里可放心给贵人们居住。” “嗯。”山宗松开了他。 众人都看着这幕。 那是这府上的管事。神容却一眼就认了出来,他是山宗的贴身侍从。 当初就是他将那封和离书交到了自己手上。 名字她还记得,叫广源。 广源讪笑着向她见礼:“贵人安好。” 神容想了想,忽就明白了,看向几步外的男人:“这是你的宅子?” 山宗拨了下护臂,转过头来。 赵进镰解释:“是,这确实是山使的官舍,不过他不常用的,早交由官署任意安排,如今才正好借给二位暂居。” 难怪那里面陈设是那样,难怪何氏会对她说起那些话。 已经和离了,却又落到了他的窝里来。神容心里不禁生出一丝古怪。 长孙信在旁低低干咳,他现在有点后悔请刺史出面了。 山宗自己却没当回事,本来宅子交给了官署他便没管过,给谁住都一样。 若不是跟来了一趟,他都不知道这回事。 “若无事我该走了。”他略一抱拳,行了军中礼数,转身人就走了出去。 神容看向他说走就走的背影,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想:果然就只是来叫她改变主意的。 转眼看见广源正在偷瞄自己,似仍不敢相信,被她发现,又垂了头看地…… 山宗出门时,胡十一跟了出来。 “头儿,趁你刚才不在时我向刺史探过口风了,你道如何?那侍郎说他们是带着圣旨来的,却原来是来找矿的。” 山宗边走边说:“不奇怪,他本就是工部的。” 胡十一弄不清京中六部那些别类,也并不庆幸自己不用再去亲手赶那位金娇娇了,他只觉无奈:“这什么麻烦活儿,咱莫不是着道了?突然禁令对他们没用了不说,如今却还反要你做那女人的护卫去了。” 山宗笑了笑,不是着道,她就是冲他来的。 不愧是整个军所都镇不住的长孙神容。 “头儿当真要去护她?”胡十一追问。 “你说呢?” 山宗去阶下解马,心里回味了一下方才提到的圣旨。 一晃边关三载,长安已经换了新君。 不过长孙信要找矿,非要带着长孙神容做什么? 第七章 自驿馆搬入新居后也没什么不习惯的。 除了一早起来看到房内场景时,差点叫神容以为又回到了山家岁月。 而后她才想起来,如今她是住进了前夫的地方。 可那又如何,他都不在意,她又有什么好扭捏的? 一大早,宅门外停着马车,神容早早就在车中坐着。 她的膝头铺着张纸,一手握着书卷。 纸上是她今早起身后勾描的那座“土山”,寥寥几笔,即是周围山形走势。 她看过了这走势,又去看书卷。 书中文字太过晦涩难懂,寻常人甚至会觉得语句不通。可也正因如此,光能看懂就是项本事了。 神容不仅能看懂,还能融会贯通,甚至转文为图。 定山寻岭,有时只是藏在字里行间的秘密,她恰是能窥得秘密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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