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看她走近,上前询问,东来抢先迎了上去,亮了赵国公府的身份,低声说:“我们是随兰台郎来的。” 那群禁军一时没有阻拦,但也看得很严密。 神容已趁机走至队尾,那里停着驾车,窄小而密闭。 她不确定,伸出手指,在封上的窗格上摸了一下。 没有动静。 刚要拿开,忽而一声轻响,开了,她的手被一把捉住。 男人沉黑的眼盯着她,英朗的脸半明半暗。 她心跳更急,果然是他。 张了张唇,却看到他抬手掩唇,轻嘘了一声。她的目光落在他手上,一凝。 他手上有锁镣。 神容看着他,他似笑非笑,嘴动了动:我来了。 “少主。”东来低低提醒。 手上一松,窗格合上了。 神容手指不自觉伸了一下。 一切已归于平静,快得仿佛从未发生过。 第九十九章 不过是短暂停留,夕阳将下时, 官驿里的人便陆续离去, 押着刚被检视过的一行人,以及队尾的那辆马车。 神容站在街尾的角落里, 看着禁军队伍远去。 那辆车自她眼里远离, 被严密的禁军所围, 若隐若现, 已成一个孤影。 直到东来唤她, 她才意识到自己知不觉已跟着走出去好几步。 “少主, ”东来在后小声问:“可要去跟裴二郎君知会一声?” 他已看见裴少雍跟在禁军队伍后面出了官驿院落, 人骑上马后还朝院门两边看了看,猜想禁军应该会向他提及他们到访过的事。 神容摇一下头,目光始终看着渐行渐远的队伍:“不用了, 二表哥不会说出去的。” …… 不知是什么时辰, 亦不知在长安何处。 只知道是在一间幽暗的牢房里,新到的十几个犯人被送了进来,一个一个被剥去甲胄,绑在木头架子上,捆得结结实实。 那是跟着山宗来的胡十一和卢龙军残部的十几位铁骑长。 他们是直接参与之人,全都要被审讯。 胡十一被绑在居中, 已经被逼问了一通,满头都是汗。 一个满面横肉、凶神恶煞的狱卒站在他面前,一手拿着鞭子,鞭上是根根铁刺, 刺尖尚且留着似是残血的锈红;另一手握着架在火盆上烧得滋滋冒红的烙铁,厉声喝问:“我再问你一次,你之前上呈朝中之言可句句属实?” “属实!”胡十一大声道:“没有半句假话!我敢用命担保!” “你不怕死?” “他娘的,卢龙军都死那么多人了!我怕什么死!你们就是屈打成招我也要说实话!我去关外看到的就那样,卢龙军没有叛国!没一个字是假的!” 狱卒拿着烙铁在他面前威吓地一举:“行,叫你嘴硬,先给你们全都动一遍刑,看你还改不改口!”说着烙铁往火里一扔,转头出去,一路大声叫人。 胡十一昂着脖子对着他背影大喊:“不改口!真的就是真的!有种你们弄死我!” 吼完发现好似旁边有人在盯着自己,他喘着气扭头一看,卢龙军里的诸位铁骑长正盯着他瞧。 他左边被绑的是骆冲,白疤在左眼上一耸一耸地打量他,脸上竟然带着笑,看起来狰狞又阴沉:“算老子以前小瞧了你,你有种,肯拿命替咱们作证。” 胡十一粗声粗气道:“咋,就你们卢龙军硬?咱幽州军也没怂的!” “不都他娘的一个人的兵,你吼什么!” “你这会儿倒说人话了!终于肯承认自己是头儿的兵了!” 骆冲一下闭了嘴,眼上的疤抽了抽,笑变得讪讪。 胡十一忽然觉得不对,转回头朝狱卒离去的方向看:“他们人呢,不是说要来动刑?” 被绑在骆冲旁边的庞录沙着嗓子道:“骗你的。” “啥?”胡十一莫名其妙。 薄仲在他右边道:“我猜也是,他们应是信了咱们的证词,就是想最后试试咱们的底,不想有错漏。” 对待军中之人,自然是要用非常之法。 话音刚落,那个狱卒回来了,后面带着一群人。他挥了手,那群人就立即过来,却没拿刑具,而是将他们全都解下了捆绑,按跪在地上。 面前送来一份证词,摊开来,旁边摆了血红的一碗泥水。 那狱卒道:“这就是你们的证词,不怕死就按掌印吧!” 胡十一伸头看了几眼,二话不说覆泥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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