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松手走开,灯便自行飞起。 后方又走来薄仲,在她脚边放下一盏天灯:“第一铁骑,奉幽州团练使山宗之命,来给长孙女郎送灯。” 而后是庞录,放下手中灯,声音略哑沧桑:“第九铁骑,奉幽州团练使山宗之命,来给长孙女郎送灯。” 他后面是骆冲,白疤耸动,挂着笑有几分骇人,放下灯后,口中却还是依言道:“第十四铁骑,奉幽州团练使山宗之命,来给长孙女郎送灯。” 再后方,仍有铁骑长走来:“第三十九铁骑,奉幽州团练使山宗之命,来给长孙女郎送灯……” 一盏一盏灯自神容脚边放下又升起,灯火流转往上,将她周身照亮,又转淡。 神容在灯火里看着立在高台边始终盯着她的男人,对着他嘴边勾着的痞笑,心已跳麻。 后方早有人窃窃私语,就连喧闹的大街上都有人在驻足围观。 长孙澜看着这一幕,诧异地快要说不出话来:“他……” 裴元岭笑了笑:“不认得了吗,山大郎君啊。” 他就这样直截了当,回到了长安所有人的视野,张扬一如从前。 远处街头有震天乐声传了过来,表演舞乐的伶人团来了,无数人在欢呼。 一时间四周拥堵起来。 神容看见山宗朝她伸出了手,说:“下来。” 她手里的那盏灯松了,升上空,一手提衣朝台阶走。 台上也喧闹起来,随着大街乐声渐渐鼎沸,台上的众人终于记起来此的目的,又或许是有心装作只想看舞乐,纷纷走向台边,而街上的人在被挤着涌往高台,神容只走了几步便被堵着了。 山宗依然朝她伸着手,笑:“我叫你直接下来。” 神容依稀记起这话他曾说过,在他们一同落入山腹里,让她从洞里跳下去时,他也是这么说的。 她瞄一眼左右,紫瑞和东来替她挡着后方。 趁着拥挤,她伸手递给他,往他那片灯火昏暗里下去。 悠扬胡笛阵阵,众人如海如浪。 神容稳稳落在男人的双臂里,攀住他的肩。 长孙信早已在那头震惊许久,发现拥挤起来,立即来台边找妹妹,什么也看不见,只看到人山人海里,神容绯红的衣裙自眼里一闪而过,被烈黑身影紧紧牵着,穿出人群而去。 台边站着裴少雍,看着那两个离去的人,从刚才到现在,神容眼里似乎再无旁人,心沉落下去,如那盏升不了天际的天灯。 “你没事了?”暗角里,神容气息不稳地问。 山宗自她颈边抬起头,用力抱着她,在震耳欲聋的喧闹中贴在她耳边说:“此刻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事了。” 第一百零一章 喧嚣仍未退去, 街市彻夜不眠。 神容从暗角里探出身来, 灯火映着她的脸, 看见了远处高台附近, 长孙信朝这里找来的身影。 她回过头, 紧接着就又隐入暗处墙影。 是被搂过去的, 身后是男人的胸膛, 山宗一只手还勾在她腰上。 “你的事真不要紧了?”暗影里,她声音轻轻的。 “嗯。” “可朝中为何没有任何消息?” 山宗沉默一瞬, 笑一声:“或许是还不到时候。” 又一阵急促的鼓声从外面街上经过,伴随伶人们手中举着的明亮灯火, 神容盯着他的眼神被清楚地照亮, 又暗下。 山宗对着她的眼神低下头:“圣人宣布我自由了, 但没有提到蓟州, 也依然会盯着我。” 神容有点明白了,声更轻,气息拂过他鼻尖:“他还未能彻底信任你。” 明明不该如此。 “他信卢龙军无罪就够了。”山宗靠近,来寻她的唇:“我的事交给我, 你的事也交给我……” 神容再也说不出话来, 全被他堵住了。 “阿容!”是长孙信在远远唤她。 山宗的唇磨蹭着她的, 低笑:“大约还有十来步。” 神容缠着他的呼吸,手搭上他腰,摸到护腰硬实的皮革,他察觉到了,抓住她两只手往腰后送。 她两手完全抱住了他紧窄的腰, 呼吸微乱:“还有几步?” “我亲你多久就还有几步。” 神容耳边被他低沉的笑震得酥麻,又听见他说:“你先回,待时候到了,我就该登门了。” …… 次日一早,街上喧嚣留下的残余火屑味似乎还在,赵国公府里都隐约可闻。 长孙信走出院落,朝神容的院子看了一眼,没有动静,也许神容还在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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