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日子,叶舟和孔离、梅枕石相处得十分愉快,已经把他们当做了朋友,很愿意帮他这个忙。 但他也很清楚自己的分量,坦然道:“我是金石峰三代弟子,师父已逝,师祖待我寻常,并无多少薄面。” 唐管事处处以叶舟为先,言辞多敬重,一半是圆丘真君的脸面,一半却是殷渺渺的地位。平日里没什么,关键之处要他支持,叶舟必须给他保障,证明他是出于幕后之人的意志。 假如殷渺渺有这个想法,叶舟不介意做她的传声筒,可她并无话传来,他便绝对不会越俎代庖。 孔离很上路,不欲朋友为难:“你愿意敲敲边鼓就好。” “我会想办法拖延时间。”叶舟道,“只要大家意见相左,她便性命无虞。等到岱域事发,一切就好说了。” “是这个理。”孔离定了主意,和叶舟辞别,准备去找齐盼兮商量对策。 此时此刻,齐盼兮正在向齐城主谏言,花式论证楚蝉活着对齐城更有利:什么我们齐城是受害者,有人想利用蝉儿挑拨关系,什么向天涯已经成就元婴,今天愿意出手救蝉儿,便是一段善缘,死了岂非辜负好意,不要和元婴结仇,等等。 待说到齐城主动摇,又哭自己不容易,只有一个女儿,请老祖宗看在她平日做事战战兢兢,从未懈怠的份上,帮一帮她。 这般唱念做打,齐城主一时半会儿还真下定不了决心,也就没有正面表态。 齐盼兮已经心满意足,见好就收,告退后又取了积攒下来的诸多家底,准备去拜访归元门的管事,贿赂对方手下留情。 只是……杀人总比救人简单。 是夜,地牢的看守得到自家少城主的示意,把楚汤放了进去。 灯火昏暗,空气里腐臭难散。 楚蝉听到脚步声,茫然地抬起头。 “蝉儿。”她熟悉的面孔出现在铁牢外,极有分寸地离结界一段距离,以免触发阵法,“爹来看你了。” 楚蝉眨了眨眼睛,鼻子忽然酸涩:“爹,你来看我,你、你不怪我吗?” “不怪你?哼,你个丫头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楚汤的面色骤然沉下来,呵斥道,“楚城和吴城早已结盟,结果你对吴城出手,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为难?刚才老城主和吴城主把我叫去,骂我到底是怎么教养的女儿,是不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打算和吴城兵戎相见了?” 楚蝉吓了一跳:“我没有,我……我记忆出了错,我以为要报仇……”她竭力想解释自己的情况,可气息衰弱,神魂颤痛,结结巴巴又颠三倒四,说不顺畅。 楚汤本来也没想听,冷哼一声打断她:“不要辩解,那么多人看着,还能冤枉了你不成?现在好了,不止是我,你娘那里也够呛,就知道给我们添麻烦。” “我不是故意的。”楚蝉焦急得眼泪直流,灵台中,两段记忆碰撞,一会儿楚蝉的情感占了上风,一会儿唐窕的记忆咄咄逼人。她的灵台好似被两个小人拉扯,疼得痛呼不止。 “不是故意的?嗯,爹相信蝉儿是个好孩子,不会故意给我们添麻烦。”楚汤看她情况不对,不着痕迹地变化着语调。 楚蝉一时欣喜:“爹你信我?” “信。可我信你,不代表你娘信你,也不代表其他人信你。”楚汤叹了口气,“闹成现在这样,真不知道怎么收场。” 楚蝉泪眼朦胧,呐呐不语。 看时机差不多了,楚汤问:“蝉儿,你愿不愿意弥补自己的错误?” “愿意……”她迟疑着,“我、我给吴叔叔赔罪。” “赔罪可不够,如果我们不够有诚意,吴城就会发兵攻打我们楚城。到时候,很多人都要死,你的侍女们、老师们,还有爹,都会死。”楚汤逼视着她,“必须要有诚意,这样大家才能活,你明白吗?” 楚蝉愣了一会儿,居然听懂了:“我、我死了,你们就能活?”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