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舅舅应当不在侯府…… 沈悦心中的石头落下。 沈悦和梁业两人,分别朝卓远福了福身,拱手行礼,而后才陆续踩着脚蹬上马车。 沈悦踩上脚蹬时,脚步顿了顿。 不由回头看了看卓远处,蛾眉微微蹙了蹙,才朝‘车夫’歉意道,“稍等一下。” ‘车夫’莫名看她。 只见沈悦捂紧雨衣,从脚蹬上下来,小跑到了卓远身侧。 卓远转眸看她,正好见她将手中的伞撑开,很快递到他跟前,手上,因为是小跑过来的,又听他的话将脸捂得严严实实,口中一直喘着气,只剩一双清亮干净的眸子看着他…… 卓远微楞,莫名接过。 沈悦没再说旁的话,又赶紧捂紧雨衣,在大雨中快步跑回了马车处。 ‘车夫’轻‘嘶’一声,眼珠子都险些瞪出来。 他不是瞪沈悦,而是瞪自己家那尊‘大佛’,竟然……收下了…… “劳烦了。”沈悦已折回,遂又踩着脚蹬上了马车,朝他道谢。 “哦……”‘车夫’只觉她这身雨衣怎么可以捂得这么严实,除了一双眼睛,似是根本看不出何方神圣。 但王爷竟然将她手中的伞收下了! 卓远吩咐过的事情,‘车夫’顾不得多想,一幅活久见的神色驾车驶离。 良久过去,卓远还撑着伞立在原处,目光迟钝得目送着马车远去,其实马车早已消失在街巷处…… 他讨厌下雨,尤其是暴雨…… 一场暴雨,可将整个战场都冲刷成血色,兄长拎刀立在他身前,朝他吼道,“走!卓家总要留一个!家中还有多少孩子要照顾!” 都是许久之前的事,卓远微微敛眸,遮了眼底猩红。 再睁眼时,目光看向手中的伞柄,伞柄上刻了一个“悦”字。 卓远想起雨衣下,那双清亮干净的眸子。 *** 大雨倾盆,梁有为在屋檐下焦急徘徊,等着传唤。脚下的鞋都湿透,也浑然不觉。 他实在走投无路,眼下,他能想到能从威德侯府救人的,许是只有殿下了…… 焦头烂额中,一个侍女模样的开了苑门,“进来吧。” 梁有为如释重负。 不起眼的苑落长廊里,每隔一处就站着一个手持佩刀的侍卫戍守,梁有为不敢抬头多看,只低头跟在侍女身后。 行至外阁间,侍女通传后,梁有为朝屋中人下跪,“殿下,小人知晓不应当来求殿下,但小人实在走投无路,小人家中就一个儿子,被威德侯府扣了几日,若是再救不出来,许是性命都丢了。小人知晓殿下也有难处,但求殿下看在小人早前给殿下打探京中不少消息的份上,救救小人的儿子……” 梁有为磕头。 涟媛放下手中修剪腊梅花枝的剪子,温声道,“梁叔,起来吧。” 梁有为还是伏地不起。 涟媛轻声叹道,“梁叔,我听说威德侯府的事了。我已请人帮忙去要人,只是你同威德侯府的梁子结下,日后不能再留在京中替我露面,我会让人安排调令,送你去单城,日后,就不要回京了……” 梁有为诧异抬眸,“殿下?” 涟媛扶他起身,“梁叔,你同威德侯府的梁子结下,在京中便不是眼生的人,也不适宜再替我暗中做事,反而惹人眼目。你去到单城是一样的,单城附近没有我的眼线,眼下京中的局势并不明朗,单城看似偏远,实则是要地,你替我去单城,反而更好……” 梁有为泪流满面,“谢殿下。” 涟媛又道,“回去吧,梁业应当回家中了。” 梁有为再次叩首。 *** 马车在梁宅处停下,似是大雨也初停了。 沈涵生听到马车,出来开门,见是梁业和沈悦从马车上下来,“表哥!” 沈涵生激动扑上前去。 梁业身子本就单薄,又被关了几日,沈涵生这么一扑,险些将他扑倒在地。 “呜呜呜呜!表哥!”沈涵生抱着他便开始哭。 沈悦也才取下雨衣,朝沈涵生道,“别光顾着哭,快去叫舅母啊!” “哦!”沈涵生回过神来,三步并作两步往苑中跑去,宅子外都能听到沈涵生的声音,“舅母!表哥回来了!” 梁业笑笑,但整个人的脸色还有些苍白,嘴皮也翻着干涸。 这几日,担心受怕的应当不止家中的人,梁业也是。 “业儿!”舅母迎了出来,泪眼婆娑,上前相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