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远嘴角微抿。 余光瞥到她开始检查别的教具,而后在案几前跪坐下,落笔写下要修改的部分,怕遗漏了。也就这些许功夫,卓远又抬眸看她,笑道,“沈姑娘,你看看这个可以了吗?” 这么快? 沈悦意外。 屋中不大,两人本就离得不远,沈悦起身,踱步上前。 夜里灯火有些昏暗,她适当靠近了些,仔细观察他手中打磨好的教具边角,一丝不苟。 耳边一缕青丝,自然而然垂在鬓间,并未特意,羽睫轻轻眨了眨,都透着这个年纪的女子特有的灵动秀美,未施粉黛,一颦一笑里又都透着明媚动人。 卓远没有移目。 沈悦蹙了蹙眉头,口中却意外,“修得真好……” 她并非吹捧,是真的打磨细致,而且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 她转眸看他,他已不着痕迹收回目光,悠悠道,“沈姑娘,谬赞。” 分明打趣,沈悦笑了笑。 他亦笑笑。 而后又起身,去看旁的案几上待修整的教具。 她的字迹秀丽清晰,但凡不妥之处都用词准确,旁人很容易知晓应当怎么做。也由得如此,卓远能轻松照着她写的待修整之处做改动。 要做的修改都不难,只是需要耐性和时间,精雕细琢…… 见他认真模样,沈悦眸间温和笑了笑,再未说旁的话,继续检查其他的教具。 卓远也只在调整好一个教具,唤她“沈姑娘过目”,亦或是他不大清楚她想要调整成什么模样的时候,才会唤她,她也才上前去看。其余大多时间,两人都在一处,只是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安静,和谐,也互不打扰…… 他偶尔会抬眸打量她,见她捧着教具细致观察,他唇畔轻轻一笑,终于明白,为何翁允会亲自给她写举荐信,就是他,应当也会…… 而沈悦多专注,并不觉察。 许是余光能瞥到屋中还有一人,又不时会说上一两句话的缘故,不知不觉间,时辰过去得很快…… 陶东洲中途来看过一次。 他本是见夜色深了,馒头还未来他跟前回话,他是安排馒头接送沈姑娘的,馒头也一直稳妥,不应当到现在还没消息。明日王爷出征,他也是今日府中之事目不暇接,到眼下才想起沈姑娘的事情来,遂遣人去问馒头一声,沈姑娘可有平安送回去? 结果馒头说沈姑娘还未出府。 陶东洲这才亲自来了偏苑一趟。 他知晓沈悦细致负责,幼儿园筹备的事,沈悦花费了极多心思,但是时间太赶,所有的事情都积压在这几日,一直在连轴转,他是来催促沈悦回家。 眼下时辰太晚。 但到苑中的时候,却远远见沈悦同卓远一处。 两人离得近,卓远正在问这一处要怎么调整。沈悦微微俯身,细致同他解释,“这是要孩子探索的部分,需要保留,只是多出来的这一块,容易夹伤孩子的手,需要再磨掉一部分,这么就好。” 沈悦伸手在指尖比量。 卓远笑着应好…… 看模样,已经默契熟稔。 陶东洲怔了怔,脚下顿时驻足。 他是未想到王爷同沈姑娘在一处,而且,应是王爷在给沈姑娘打下手,调整教具,在听沈姑娘的意思。 陶东洲心中正拿捏着当不当上前…… 但正好卓远的目光迎来,应是看到了他,陶东洲远远拱手执礼。 卓远见了他来苑中,才转眸看了看一侧的水漏,亥时三刻都过了…… 这么快? 他心中似是莫名不舍,却又淡淡垂了垂眼眸,轻声唤道,“沈悦。” *** 沈悦回梁宅的时候,都将近子时。 今日又连轴转了一整日,晚上也没怎么顾及着吃饭,等回家中的时候,沈悦才觉有些饿。 这几日都在家中和王府往返,旁的地方都未去过,早前厨房剩的东西不多,只够再煮一碗阳春面果腹。 习惯了同舅舅、舅母在一处,家中似是从未缺过嘴。 眼下,涵生同舅舅舅母一家都不在,家中四处都是空荡荡的,冷清了一些。 沈悦微微怔了怔,似是连醋都没有了,明日要抽空去趟市集,晚些,再一并看看家中还缺些什么,一道置办了。 灶台上做着水,沈悦的目光在水面上短暂停留。 沈悦舅舅舅母应当明后两日就到单城了,那再过几日,就会有平安家信到京中了…… 沈悦嘴角微微勾了勾。 思绪也由着平安信的缘故,想起今日卓远过问幼儿园筹备时,也连带说了一声,他出征在外,中间还夹了一个年关,免不了惦记府中的孩子,让她抽空修书给他,他想知晓府中孩子的近况…… 书信走得军鸽,比寻常车马都要快。 若是每日一封,他即便在途中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