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九难谷,那里,将是他们繁衍后代,最终回归神域的地方。 端晨已经满了十六岁,回到九难谷后,他将有资格参加下个月的满月之会。听闻那是让族中男女心往神驰的极乐之会,大部分的族人便是在这样的夜晚被孕育而来到世间的,那是他们神圣而令人疯狂的盛大节日。 端晨曾偷偷地旁观过几次,只要一想到那些让人脸热心跳的画面,他就觉得身体热了起来,有某种躁动在身体中破土而出。 已经是下半夜了,燥热的空气终于有了丝丝凉意,叁名少年解了纤绳,各自寻了河岸边柔软的草丛躺下。 端晨睡不着,他觉得汗水粘腻的身体很不舒服,于是起身来到河边,脱下衣物,慢慢走入水中。 走到放置着乌云石块的船只附近时,他听见轻微荡漾的水声从船底处传来,细细地、微微的,不仔细听会以为是自己弄出的声响。 他扒住船舷,探头往下面一看。 为固定乌云石,免得行船过程中有石块滑落,端晨事先用长长的粗绳将几块大的乌云石绑住,有几圈粗绳绕过船底,将乌云石捆得结结实实。 现在,有一个人正攀附在船底,一手牢牢抓着粗绳,一手握住一柄长剑,亮若星子的一双眼睛正狠狠瞪着他。 她的衣袂在水中飘散着,面容看不清楚,唯有一双带着恨意和警惕的眼睛,像是黑暗之中闪烁的两粒宝石,晃得少年头昏眼花。 两人屏息静气対持着,谁也没先动。 端晨知道自己该回到岸上,拿起长剑,杀掉这个明显是追踪而来想要复仇的少女,但他鬼使神差地没有这么做,而是回到岸边,从包袱中摸出干粮,放到岸边的一块石头上,抱紧自己的剑重新躺下。 天亮的时候叁个少年再次出发,端晨看了一眼那块石头,上面的干粮已经不见了。 此后的十多天里,端晨再没见过这个少女,但他知道,她一直跟着他们。 他每天都会从自己的口粮中节省出一部分,夜晚的时候偷偷放在一边。等到草丛间凝出了露珠,天空陷入黎明之前最黑暗的时刻,他就会听到有悉悉索索的声音在远处隐隐约约地响起。 他会一直闭着眼睛,很久之后睁开的时候,放在远处的干粮已经不见。 回到九难谷的前一天晚上,端晨犹豫再叁,在放置干粮的石块下,刻了叁个字:别跟了。 天明的时候他过去看,干粮还放在原地,似乎根本就没有动过。 他叫起了同伴,重新将纤绳绑到身上,开启他们最后一天的行程。 太阳渐渐升起来,远处的山巅于迷雾中渐渐现出轮廓,家园已在望。 他觉得很迷惘,心中若有所失,但不明白这种心情从何而来。 两天后的一个夜晚,有人杀进了渠山氏族民的住地,以同归于尽的姿态,决绝而狠厉,没有给自己留一丝退路。 她很快被围在中心,身上中了很多剑,其中一剑,是闻讯赶来的端晨刺出的,一剑挑破左胸,大量的血染红了她的衣衫,她倒在地上,族民很快散去,端晨背起她走出山谷。 没有人对他的行为表示异议,外来的人是没有资格葬在山谷里的,理应有人把这种低等人的尸体弄出谷外。 端晨在谷外找了一个隐蔽的山洞,给她清洗了伤口,敷上草药。 他出剑向来很精准,向她刺出的那一剑,看似正中心脏,实际偏离了一寸,伤很严重,但并未致命,只是她身上有很多处剑伤,失了很多血,一直昏迷不醒。 好在端晨的母亲是族内的巫医,他从小跟随母亲采过很多种草药,对各种草药的药性也很熟悉,哪些可以止血,哪些可以退烧,哪些可以帮助愈合伤口,他都如数家珍。 每个晚上,他会偷偷溜到这个山洞里照顾她,甚至这个月的满月之会,他都假装生病没有去。 几天之后少女清醒了,但她躺在草垛里,因沉重的伤势无法挪动身体,眼睛里是一片绝望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