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踏上修行之途,破开十境,成就命星之身,人生又有多少个五十一年? 苏长澈点头,感慨道:“顾侯……我一直记着你的恩,书上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长澈此后获得机缘,未敢忘却,所以在你闭关破十境,诸敌来袭的那一日,我赶到巨灵台替你挡了一箭,神魂受损,此后数十年,未有一个好梦。” 顾侯眯起眼来。 苏长澈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继续说道:“在你被南疆合欢宗以落魄阵镇压的时候,我替你挡了三刀,跌境一层,终生修为止步命星一重天。” “在你巨灵宗开台汲取星辉之时,我以秘术笼罩方圆百里,寿元减少十年,换来蜉蝣山百年的香火鼎盛。” “顾全招惹了鬼崖山蝠王之时,是我动用‘中州卷轴’,千里迢迢赶到,以书卷洞天送走他,不然贵公子便折寿在二十年华。” 这位坐在巨灵台高台之上的老人,面色有些苍白。 他的身上,并没有沾染太多的戾气……在这南疆地界,都是鬼修之身,偏偏苏长澈的身上,衣袖之间,溢散着浩然正气。 他也杀过人。 舌尖有龙泉,儒道杀人无须见血。 这几字几句,开始还算柔和,后面慢慢语调变得激烈,声音愈发低沉,杀意便缓慢倾泻而出,苏长澈仍然双手按着椅把,不曾起身,但整个人似乎都拔高了数尺,像是一尊巨大神灵,整片巨灵台上,无数狂风倾泻着从四面八方掠出—— “呼呼呼。” 林意瞪大双眼,不敢置信望着那位素日里气度平和的大长老。 苏长澈柔声问道:“这滴水之恩,如此涌泉,以命偿命,还了五十一年,够不够?” 顾侯缓缓望向他。 大宗主一字一句问道:“老友,大喜的日子,偏要说这些话么?” “你拿我当老友——” 苏长澈忍不住笑道:“说这话时,当真不害躁吗?” 苏长澈没有压抑自己的声音。 所以这位命星大长老的话音,在整座巨灵台的上空荡散。 不仅仅是巨灵台……整座蜉蝣山,都能听得到苏长澈的声音。 顾侯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 “你什么意思?” 大宗主寒声开口。 “没什么意思……我来报恩。” 苏长澈面无表情道:“欠你的那条命,今天还给你,顺便把你欠我的,也拿回来。” 大长老掌间发力。 “轰”的一声。 整座婚堂被掀翻开来。 巨灵台的两旁,准备了许多烟火,此刻在苏长澈的星辉扫荡之下,不合时宜的炸散开来。 冲天烟火,白日喧嚣! “嗖”“嗖”“嗖”的炸散声音。 漫天焰火消融于大日之下。 世间陷入一片喧嚣。 与此同时,一位背负三把古刀的少年,来到了万人瞩目的这条蜉蝣山山道前。 出现在巨灵宗弟子面前的,不是那位在白草圃唯唯诺诺的药草小厮。 而是一位面无表情的少年杀神。 三把古刀,几乎在同一时刻出鞘。 井月从未如此肆意的施展过《大衍秘典》,磅礴的神海,被压抑了七年,第一次毫无顾忌的释放开来。 即便是与陈龙泉在南疆旷野上的对捉厮杀,也需要掩盖气息,小心翼翼,以免招惹注意。 而现在。 不需要。 他是堂堂正正要杀上山的。 这种感觉就像是……火山喷薄,肆意爆发。 两把凌冽的刀锋,在血肉之间释放出绝美的弧线,井月的神念操纵着这两把长刀,如两朵蝴蝶一般,穿插在山道两旁的人群之中,巨灵宗的宗内弟子,有资格来到蜉蝣山观看婚礼的,至少是点燃星火的修行者。 而那道身材矮小,而且瘦弱的黑衣少年,双手持刀,在山道之上奔跑。 漫山遍野的野花,被狂风吹起。 许多年前,巨灵宗曾有过这么一场盛大的婚宴。 野花,鲜血,还有焰火之中,一位少年拔刀狂奔,踏上蜉蝣山的山道。 这是一位朴素的少年。 他的面容被黑布遮挡。 但他有一双清澈的双眼。 奔跑起来,像是一道春天的闪电。 井月压低身子,他的耳旁响起一道炸雷声音,一位反应过来的巨灵宗中境修行者,怒吼一声,同样拔刀向他冲来,这位巨灵宗鬼修,身躯猛地胀大,三两步的冲刺便化为一座小山,足足有三四人高,那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