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令殷川边境戍军的大将,拔营向南推进三十里,显是意在试探裴后的诚意。 南秦军队对此的反应,是主动后撤,退避不战。 有人在背后设计着,将这些消息一步一步传递给沈觉,再借他之手,一举发难,逼得华皇后疯魔失常。 至恸与至恨,令性情既冷又烈的华皇后,心性大乱,竟然仗剑在手,疯了似的,散发赤足直闯御前。 当日,恰是于廷甫被召见入宫,君臣正议事。 仗剑闯殿的皇后,迫退御前侍卫,一路无人敢当。 单融欲阻拦,被她挥手一剑削去梁冠。 一挥之力,带得她立足不稳,跌在玉阶前。 剑锋反划过她手臂,血如缕,染红素衣。 皇上霍然起身,宽大乌沉的御案阻在身前,被他伸手一推,几乎掀倒。 皇后以剑拄地,冷冷站起。 殿门大敞,寒风呼啸卷入,吹得她披散的头发飞舞如罗刹。 那双眼,红得像要滴血。 她一步步走上来,血沿着手臂流到剑上,蜿蜒成红蛇。 皇上直望着她走近,脸色如覆霜,霜色又结成了冰。 于廷甫从未见过这样神情的皇帝。 沈觉入齐之后,是他一手安置。 割献殷川之谋,他也知道风声。 然而皇后开口,问皇上的第一句话,仍令自认知晓内情的于廷甫,如闻惊雷。 单手拄剑,傲立玉阶的皇后,寒声问—— “是你,暗中助她?” 皇上摇头,抿紧如锋的唇,血色全无。 “是你令守边大将拒不发兵,令神光军被困叱罗城?” “昀凰,放下剑。” 皇后摇摇欲坠,手中剑扬起,剑锋直指皇帝。 “是,或不是?” 皇上身形挺立一如剑锋。 皇后盯着皇上的眼睛,臂上的血,剑上的血,点点猩红,坠在玉阶。 帝后对视于咫尺。 “是。” 皇上应了。 于廷甫耳中又是一声惊雷。 皇后惨笑,“果真是你。” 她身子一晃,手中剑无力垂地,剑尖触上玉阶。 铿然脆响,如玉碎,如金摧。 第七章 下 四年前,南秦长公主和亲远嫁。 北齐南秦,两国第一次联手出兵,大破东乌桓,将称霸一时的乌桓人逐出秦齐交壤的殷川水域,失去了这片水草丰茂之地,失去了盐粮贩运来往口岸,以骑兵为傲,不事耕种的乌桓人,丢失了立足的根本,狼狈退回苦寒雪域。 那一战,英勇击破乌桓的南秦大军,令素来看不起南人的北齐将领们,也刮目相看。这便是赫赫有名的神光军,早年拥戴南秦国主起兵复位的心腹之师。 大战之后,横亘两国之间的殷川,以皇后陪嫁封邑的名义,成了实际上的中立之地。南秦将原先的镇北军调回,将十万神光军留下来驻守边疆。 东乌桓王庭不存,形同亡国。 余下的王族率领残部狼狈溃退,避入西乌桓境内。 东西乌桓分裂多年,西乌桓接受了避难的同族,也接收了他们的牛羊车马和财帛女人,并扬言要向秦齐两国复仇。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