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在震天的欢呼声中,缓缓穿过长街。 他扯下浸满鲜血的殷红披风,扔进了群里。 他取下斑驳的红缨怒虎盔,抛进人群里。 他卸下伤痕累累的虎啸玄铁锁子甲,送进人群里。 它们太沉重了。 张楚也不再需要它们了。 属于他的战争,已经终了。 走到张府门外时,张楚的身上,只剩下一身单薄的里衣。 知秋领着一家老小候在门外。 她扬着头,仰望马背上的张楚,冬日淡金色的阳光倾洒在她柔美的面容上,明媚的笑脸,就像是夜幕里的一道光,洞穿黑暗,照进张楚心里。 “恭迎老爷回府。” 她屈膝依依福了一礼。 “恭迎老爷回府。” 夏桃,李幼娘,以及府内的众多仆人一起下拜。 张楚跳下马背,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知秋面前,强健的双臂一把将知秋和站在她侧后方的夏桃、李幼娘尽数揽入怀中。 “回家真好……” 他低低的呢喃道。 三女也紧紧的拥着他。 小锦天牵着小太平焦急的围绕着四人转了好几圈,都没能找到能挤到他们中间的空隙。 这一晚。 张楚睡得很踏实。 金戈铁马再未入他梦中。 倒像是梦到了乌潜渊。 一头乌黑长发、白袍如玉的乌潜渊。 他笑着对张楚挥了挥手,说了一声再见,转身步入一片灿烂的光辉里…… 翌日天明。 张楚从睡梦中醒来,忽然听到窗外有“呼呼”的风声。 他翻身而起,散着长发,赤着双足,“噔噔噔”的跑到窗边。 推开窗。 映入眼帘的竟是天地一色清净洁白的美景。 下雪了。 热血跌宕的启元十八年,也走到尾声了…… …… 转眼间,就到了启元十九年。 三月春花渐次醒。 头戴紫金冠,身着一袭轻便的墨绿色丝制便服,唇边蓄起钢针般乌黑、浓密短须的张楚,立在太平盟总坛大堂上,手提着一杆狼嚎大笔写字。 摊开的上好白纸上,只有两个字:慎独。 一笔一划,工工整整。 饱蘸浓墨的狼嚎大笔写出的字迹,方正、圆融,字里行间,没有半分凌厉的兵戈之气。 纵然是不懂书法的人,见了他这两个大字,也会觉得很舒服,很平和。 但如果此刻这座大堂内还有其他的强四品高手,就会惊骇的发现,堂上的张楚,就像是一个巍峨伟岸的黑洞,源源不断的吞噬着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淡金色的“万人意”! 如今的张楚,单单只是气息,就足以镇压得绝大部分强四品高手心生恐惧! 如果眼下燕西北三州,要选出一位最接近飞天的的四品大高手。 那么除张楚之外,不做他想。 这并非张楚自封。 自王真一在永明关立地飞天之后,这燕西北气海第一的头衔,就落到了张楚的头上。 江湖地位低一些的人,还会拿梁源长来质疑张楚。 江湖地位高一些的人,却都知道张楚和梁源长压根就是一家人。 而那些真正站在气海巅峰的强四品高手们,更清楚,梁源长若还未立地飞天的话,还真不一定打得过如今的张楚。 如今的张楚,简直强得可怕! 同是四品,都令人他们不由自主的生出高山仰止之心。 去岁北疆一战。 王真一与张楚成了最大的赢家。 王真一得国运之助,先行了一步。 而张楚有庞大的北平盟做底蕴,再加上北疆一战在燕西北三州收割的人望,未必就比王真一落后多少…… 张楚刚搁下笔。 骡子就抱着厚厚的一摞文书进来了。 张楚见了他,笑着招手道:“来得正好,来看看我的书法可有长进。” 骡子将文书放到案头,拉长了脖子瞅了一眼白字上的黑字儿,笑道:“字如其人,不怒自威……您这笔字儿,都能开山立派了,哪天咱要是没着落了,就凭着您这笔字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