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披着棉被的民工,现在这群坐在后斗里的人一个个缩着脖子,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冻挺了。 “行行好了!大家都是苦命人,帮帮忙积德行善了。”说着,皮包儿很会来事儿的从兜里掏出两张票子来。 这车老板儿自然是见钱眼开的主儿,见到皮包儿手里红艳的票子便又跳了下来。先把那两张红票子往破衣兜子里一掖,然后对着皮包儿颇为熟练的讨价还价道,“你是知道的,俺们都是卖苦力,给人家老板误了工期谁也担待不得。不过呢,你那句话说得好,大家出门在外都是苦命人,能帮就帮,是吧。这样,我去工具箱里取些工具来给你看看,不能说包修好,只能说看看,到时候别管整好没整好,你可都要让我们过去,这样你看成不成?”这军大衣绝对是一个老滑头,不光白落两百块钱,这三句两句把责任是撇得干干净净。 皮包儿本来醉翁之意就不在酒,听车老板答应了,自己也乐得屁颠儿屁颠儿地忙说,“行!行!行!” 军大衣绕到后斗那里去搡一个黑影,“喂!拐子!于拐子!我说,别睡了,别睡了!他妈醒醒!给我去工具箱里拿扳子钳子,前边儿有辆车坏了。” 被扰了好梦的那家伙自然是满肚子牢骚,“他妈坏坏的呗,关咱屁事儿!俺正做梦结婚准备入洞房呢,刚蒙了被子熄了灯,衣服都他妈还没来得及脱!”叫于拐子的家伙骂骂咧咧地跳下了车,依旧是同车老板儿一样,着一身分不清本色儿的军大衣。他刚跳下车来,靠他坐的那几个黑影迅速又把空隙填满了,好像生怕他一下子把热气全带跑了似的。 于拐子虽然嘴上极大的不乐意,但是人家大胡子吩咐了,自己该干啥还是得干啥。摸着黑从车座子一侧的工具箱里扒拉出几个修理工具来,一边嘟囔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一边悻悻地随大胡子往我这边跛着。 皮包儿很会来事,又给两位一人上了一颗好烟,“两位大哥,这大晚上不睡觉的,拉着一拖拉机人这是收庄稼去啊?” 大胡子没搭言,于拐子倒是个话痨,“这月份儿收啥庄稼啊!还不是人穷命贱,为了多挣俩钱儿,大半宿的累死累活干这个什么狗屁工程!” “工程?什么工程!”皮包儿故作惊讶,“这还没听说哪个施工队儿晚上干活的,干嘛,赶工期啊?” 于拐子,“可不就是赶工期嘛!说是在大雪封山之前必须把工程干完,要不过年工钱都不给,你说说这他妈哪儿的事啊!老子哪里知道什么时候下雪!哪里?哪里坏了!”于拐子抄着扳子站立在车头前。 此时我已经偷摸下车了,虽然眼前这几个人我并不认识,但人家人多我们人少,在暗处怎么着也比在明处保险,再者说万一真有个啥变故,我们总不会全被抓了去。 “你们这是往哪个村子去啊?”皮包儿总是能抓住问题的重点。 “就是那边那个。”这次说话的是大胡子,他手指着西北角,那正是我家的方向。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