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浇了满身。 “你还不睡,偷偷跑来做什么?”顾云听没有回头,淡淡地问。 “睡不着,想不通。”阿蔷皱着眉头。 “想不明白什么?是我为什么提醒沈量不要失言,还是为什么要帮着穆少婉说话?”顾云听笑着说。 “都想不通。”阿蔷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她们都是对手。” “她们不是对手。”顾云听摇了摇头,纠正道,“她们是梯子。” “那谁才是我们的对手?皇帝?”阿蔷不懂。 对手不该只是一个,而应该是很多很多个,真正赢的人,也不该只赢了最后的那一个,而应该是要赢过每一个。 这才是赢。 “你怎么想到问这个?”顾云听挑眉,也稍微有点想不通。 阿蔷从前都是那种闷头做事的人,印象里,她很少问。 “我不懂,”阿蔷道,“但是我想学。” “想学什么?勾心斗角,还是想学怎么拿别人做梯子,一步一步兵不血刃地爬到最高处?”顾云听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想学着做一个人,那你应该去学那些好的,而不是这种沾着血还冰冷的东西。” 这种冷漠到像是怪物才会拥有的东西,阿蔷作为一个提刀的江湖人,已经足够多了。 可以,但是没必要。 阿蔷思忖了好一会儿,隐约是明白了一些,却还是执拗地问:“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你和沈家不睦,那些人都时时刻刻想置你于死地,然后取而代之,你为什么要帮她们?” “因为我是个好人?”顾云听随口答道。 “你不是。” “……” 这话真的不必答得这么快,挺扎心的。 顾云听暗自腹诽。 阿蔷想了想,也觉得自己说得有点不太像一个她向往的那种人,便又重新解释了一遍:“你不是会以德报怨的人。” “你啊,”顾云听笑了笑,“不是我替他们解释,他们就会安然无恙的。今天发生的事,真相其实是明摆着的,无非是姓苏的心存不轨,想了个一石二鸟的计策,利用了穆少婉和沈溪雪的野心,她自己则坐山观虎斗,看那二人两败俱伤。” “对,沈溪雪想三人联手来扳倒你,结果却中了那两个人设下的圈套。穆少婉听信了苏氏的话,用自己的孩子作为代价,以此诬陷沈溪雪。”阿蔷也道。 “但是这样一来,穆少婉只需要等着沈溪雪被圣裁就足够了,不必杀人,所以两次杀人灭口,都是姓苏的动的手,并打算以此嫁祸给穆少婉,顺手将后者也除掉。”顾云听慢悠悠地说着,轻轻“啧”了一声,点评道,“心思用得是巧,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事情办得还不够漂亮。” 阿蔷:“……” 如果单单从这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来判断,苏贵人做得其实已经足够了。 然而黄雀也没有想到,她的身后,高空中盘旋的,还有一只虎视眈眈的鹰。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