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一时间算不定究竟是哪边的人做的手脚,楚江宸便暂且将这件事推到了献太妃头上。 反正这笔账从陈年一路算至今,多一笔不多,少一笔也不少。 “只不过那位易容的姑娘的确太可惜了。”顾云听垂眸,沉声问,“后事打算如何料理啊?” “下午,让顾家的人领回去吧。”楚江宸道。 顾云听沉吟片刻,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轻哂了一声,颇有些感慨:“这么说来,我今后在这里,也就只能作为‘云无恙’活着了?” “如果不与朕撕破脸的话,确实。”楚江宸笑了笑,话也说得似是而非,意味深长。 “那可不敢,就算改了名字和身份,血缘还在,长平伯府的荣损,我还是在意的。”顾云听嗤笑着,道,“我一家老小的生杀大权可都掌控在您手里,我哪儿敢撕破脸。” “是这个道理,”楚江宸说着,话锋一转,“可是啊,作为云无恙,有什么不好么?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大祁之中,也找不出第二个比你更为尊贵的女子。饶是如此,你也全然不心动么?” 儒雅青年负手而立,垂首盯着顾云听,眸色有些深沉,像是—— 在观察什么绝无仅有的稀奇生物。 “尊贵的地位可不是靠别人施舍来的,依附别人而活的是寄生花,生死都是旁人口中一句话的事,换了是你,你会心动么?哪怕是狗尾巴草,也比寄生花尊贵得多。”顾云听漫不经心地靠在椅子背上,一手执杯盖剔着盏中悬浮的茶叶,轻笑着道。 她声音不重,一字一句却都叩在楚江宸心口上。 青年盯着顾云听,目光中有些晦朔不定,如深夜烛火明灭交错。 良久,楚江宸幽幽地叹了一口气,笑了:“果然,母后看人一向很准。你……果然不是愿意被别人牵着走的人。” 他顿了顿,又问:“那么你待如何?别人给的不要,所以——是要抢么?” “抢?”顾云听愣了一下,反倒笑出声来,清秀灵动的眉尾微微一挑,“我倒是不知道,自己竟然还是那么——有心的人。……抢是不愿意抢的,小恩小惠的就收着,要用命来报的大恩大德能不要就不要,所谓荣华富贵,于我而言实在也没多大用处。” 楚江宸长长地“哦”了一声,将信将疑:“想不到读书人那套清高,原来在你心里也有些分量?” “这怎么说?对荣华富贵看得没有那么重,就是清高的读书人了么?”顾云听不以为然,“我可没有读书人‘不为五斗米折腰’的气节,如果到了要豁出性命刀口舔血去谋生的地步,也不是不肯低头的。只不过钱财之类,够用就可以,多了也没必要,更何况是要为了这点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把自己小半辈子都搭进去。” 她争归争,但名利不过是顺便的事。 活着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