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思年仔细端详着照片上徐建那张熟悉的、满带着喜悦的面孔,长舒了一口气。田亚志弄得她一惊一乍的心情,终于真正平复了。 只是这厮现在电话打不通,微信也不回,没办法问个究竟。他捅出了娄子,倒是跑的干净。 王思年一边铺床,一边突然想起自己好像知道田亚志的家在哪儿。 她曾经跟徐建去过几次地理所大院的老家,男人指着对面的那栋楼,说老田就住在6层。 干脆明天下班之后,碰碰运气去堵他一趟,当面问个明白得了。只是她手机得放在单位,省得回头徐建查她定位,解释着麻烦。 想到这,王思年不觉有些头大,啪的一声关上了台灯。 明天的事,明天再发愁吧。 *** 比明天来得更早的,永远是你的母亲。 才清晨五点半,准备去跳胡同口扇子舞的王妈就惊奇的发现,把角那间小西屋的门大敞着。 她怕是进了贼,操着笤帚进去,成功捕获睡得迷迷糊糊的王思年。 “妈,我困。”闺女揉着眼睛哼哼唧唧,往毛巾被里钻,“我再睡会儿。” “都几点了还睡,太阳晒屁股了。”王妈用无情铁手掀开被子,一声怒吼。 当妈妈的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时间体系,大抵是比寻常人要提前几个钟头的。 王思年还在努力的和她撕扯,王妈突然目光如炬:“你怎么不吭声就回来了?和徐建吵架了?” 姜还是老的辣,只是这里面,恐怕不仅仅是吵架的问题。 王思年不想一大早就讨论这么水深火热的话题,于是一咕噜爬起来,嘴里喊道:“我要迟到了!” “迟什么到!一教训你就跑路!” 王爸正在院子里逗八哥,看见王思年突然闪现,好像在看西洋景:“哟,小王同志,您今儿个起得早啊!” 小王同志顾不上理他,边往外走,边顺手扎了个马尾。 “把饭吃了再走,早饭不吃是耗元气的!”妈妈的吼声跟着她出了门,震得树上的叶子都簌簌直响。 王思年一溜小跑,成功脱逃。到公交站时,忍不住孩子气的偷笑起来。 她夹杂在早班车拥挤的人流里,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喧嚣风景。 车停在车公庄站,上来一对穿着校服的高中生。起步停车时,女生有些没站稳,晃了几下。男生下意识伸手把她护住,然后又红着脸,矜持的松开。 王思年假装什么都没看见,只是心里觉得有点甜。 虽然这一路保持了难得的轻松与愉快,但到单位到的着实太早。在边上的早餐店吃了个煎饼,喝了个豆浆,溜溜达达磨磨蹭蹭到刷卡时,也才7点20。 她刚伸了个懒腰,准备在椅子上坐下,隔壁工位却突然传来一声礼貌的问好。 “早上好。” 两周没来,原先唐宁的位置上果真坐上了新入职的同事。 是个戴着眼镜、样貌普通的中年男人。 “啊,您好。”王思年被吓了一跳,屁股才刚刚挨着椅子,就马上弹了起来,“您来的可真早。” “一日之计在于晨,每日要早起,才能保证一天的工作状态。”对方认真的说。 好家伙,才从家里的《养生堂》出来,又进了单位的《健康大讲堂》了。 但意外的并不招人讨厌。 可能是男人桌面上摆着一家四口的温馨合影,让他好丈夫、好爸爸的形象太过鲜明,整个人驯良的毫无杀伤力。 “我刚刚顺手帮大家擦了桌子。”男人笑容可掬,“我是宋乔,或者叫我老宋也行。” 王思年道谢后,简单介绍了自己,然后指着对老宋桌上的相片随口问道,“这是您的孩子?” “对,一个四岁,一个六岁了,特别调皮。”对方嘴上自谦,但表情里压抑不住的骄傲。 “真好。”王思年发自肺腑的说,“他们都上学了吗?” “老大明年上小学。”老宋压抑不住想要分享的心情,从兜里掏出手机,放给王思年看,“老二今年才上幼儿园,每天都想逃学,天天上演生离死别。” 视频里,一个长得雪团子一样的熊孩子正狗皮膏药似的抱着妈妈的大腿:“妈妈,我如果去幼儿园,今天就见不到你了。” 中年女人一点点把他扯了下来,无奈地说:“晚上放学,我就去接你。” “但是我会想你呀。”孩子忽闪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我会很想很想你的。老师说,一天有24个小时。可是每个小时,我都在想你。” ……孺子可教,后生可畏。 王思年看完了视频,不禁因为这点蜜糖泡泡似的童真,露出一丝老母亲式的微笑。 宋乔收起手机,有点不好意思的说:“听老孟讲你还没结婚。我跟你拉扯这些家长里短,你肯定不耐烦了。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