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谢云苔便这样硬着头皮好声好气地喂苏衔吃了一整顿饭。其间有一道凉菜离她更远、离苏衔近些,苏衔说要吃,她便试探着提议:“公子自己夹一下嘛!” 结果苏衔立刻大呼:“你跟他吃饭吃得那么开心,还不跟我好好吃!”委屈四溢,痛彻心扉。 谢云苔只好呆滞地给他夹了那道菜。 一股诡异感因此油然而生——她怎么觉得他刚才那话,听着酸溜溜的呢? 他今天怎么啦?是不是进宫遇上了不顺心的事? 待得晚膳用完,苏衔总算恢复了正常。心平气和地坐到书案前,问六皇子:“找我什么事?” “哦,安西旱灾的事。”六皇子忙将两页纸笺从袖中摸出,“早些时候我与大哥一起去向父皇回话,大哥盛了这篇文章给父皇看,父皇让我也读一读。我却有几处地方不太明白,怕父皇改日考起来答不出,来问问大人。” 苏衔神色微沉,垂眸遮过,将那篇文章接过来。转而眼睛又一亮,调侃说:“臭小子你还学会作弊了啊?” ——这篇文章分明就是他早些时候写的。六皇子有读不懂的地方便直接拿来问作者本尊,不是作弊是什么? 六皇子挠头干笑:“也没说不许问啊。再说大人您是真才实学,我请教一二,学会了去回话,有什么不好?” “嘴倒很甜,跟谁学的。”苏衔绷着脸,却松了口,“说吧,哪儿不明白,我说给你。” 六皇子松气,旋即说了几处地方出来。他显然以对文章很熟,几处不懂的地方都是一字不差地背出来的,只是不解其意而已。 二人这般一聊,却也聊了许久。苏衔这会儿看上去又不像遇到不顺心的事了,颇有耐心地为六皇子一点点讲了个明明白白。六皇子数度露出茅塞顿开的神色,还直接提笔记了几处地方,离开时神清气爽。 谢云苔在旁边安静地立着,帮着铺纸研墨,心下却不免有点奇怪——就这么点事,值得六皇子在这里枯等一下午? 陛下很严厉么?她在宫里陪苏衔住了些日子,并不觉得皇帝那么可怕。莫不是待臣子温和却待子女严厉?想了想似是可以,可若严厉到让六皇子这样紧张,似乎又还是过了一点。 六皇子方才端然是一副不讨得结果不敢回宫的样子。 待得谢云苔客客气气地将六皇子送出府门,周穆终于也回来了。他下午被苏衔差去暗营的分营传话,这分营位在京郊,往返一趟路途不近,周穆一路策马,回来时一身尘土。 “今晚你多守一会儿,我去歇一歇。”将晚上的差事也托付给谢云苔,周穆便去沐浴更衣准备歇息了。谢云苔看得出他一脸疲色,心觉帮忙也没什么不对,就又回了书房。 书房里,苏衔正倚在靠背上,阖着眼睛。一只脚蹬着桌面,蹬得椅子只有两只后腿在地上,一晃一晃的。 谢云苔行至他身边,小声询问:“公子困了?今晚若是没事,早些歇息吧。” 苏衔没睁眼就笑:“行啊,你给爷暖床啊。” 谢云苔:“……” 接着,那双眼睛睁开来,清明有神地望着房顶,呢喃自语:“陛下不会问他的。” “……什么?”谢云苔浅怔。 苏衔叹息摇头:“陛下不会考殷临晨那些事情的。” . 宫中,六皇子回宫时天色早已全黑,后宫各处的灯火都亮起来,映出一片通明。 他生母已故,独自住在望远阁,临近院门口时,身边的近侍迎出来,一脸的急色:“殿下这是去哪儿了?下奴好找。” 殷临晨面上仍带着笑意:“今日父皇给了我一篇文章让我读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