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急急赶到皇甫谧身边,摇了摇他的手,喊他:“小谧?你在看哪里?发生什么事?” 皇甫谧充耳不闻,被他抓握的手心冰凉冰凉,也没有给予一点回应。 他瞪着前方,好像自己跟自己说话,嘴唇翕动着,有如蚊呐。荀策把耳朵凑上去,费了很大劲,才听见他在说:“……是又怎样?” ……什么是又怎样? 满腹狐疑的荀策抬头,看见皇甫谧俊俏的脸慢慢泛起了红潮,面部表情也从方才的怔愕而产生了微妙变化,狭长的眸子半掩,困窘得紧紧咬住了嘴唇。 他攥住手心,三番两次想开口说话,又吞了回去,嘴唇给他自己咬出了血痕。挣扎了许久,才像下定决心一般,破罐子破摔的提高了音量:“本来就不是什么狗屁兄弟情!!!” “我对你,很久以前就——” 荀策悚然而惊,没等皇甫谧来得及说完后面的话,就握住他双肩,拼命摇晃起来。 “醒醒。”他试着拍打他面颊,后者毫无反应,像是被封闭在内心世界里,和他看不见的人对话。 他再试着想唤醒其他几个人,那几人同样无动于衷,然而有的突然发出看见什么一般的怪叫,连连后退;有的站在原地瑟瑟发抖,脸色惨白;还有的兀自飞快说着什么,用着自己家乡语言,一个字也听不明白。 这雾里果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荀策一颗心渐渐沉下去,所有人都中招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没有受到影响,但一直在这里耽误下去,不仅救不了他们,情况说不定还会越来越严重。 他看了看就在不远处静静矗立的研究中心大门,再看看包括小谧在内如生了根般站在地上不动不挪的人,咬了咬牙。 “我们不能在这里停步不前。”他对皇甫谧道,“抱歉了小谧。”一手刀朝着人后颈砍落下去。 皇甫谧哼都没哼一声就失去了意识,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晕乎乎落进荀策怀抱。荀策轻车熟路的把人背在背上,嘴里咬碎一颗军用胶囊,动作矫健的直奔锈迹斑斑的铜门。 游酒声音干涩:“你骗人。他……他死在C23A上。我看见他的尸首,烧得……” 他哽住了,飞机残骸上那个双手交握,冷静的等待死亡来临的躯体,是全然一副献祭的姿态,他在临死前吞下了关于新人类研究中心的所有秘密,等待他的儿子有朝一日从他遗骨中发掘。 他漂亮的母亲笑了起来,纯然无辜,还带着一点俏皮。她愉悦的说: “烧得面目全非是不是?——那样你怎么能够断定,确实是他呢?” 游酒双拳紧握,不再吱声。 她停了笑,怜惜的看着他,伸手把他脑袋抱进自己怀里。在他耳畔轻声呢喃:“也罢,既然你千辛万苦找到了这里,母亲就告诉你一切真相。你跟我来……” 她引着他,在浓雾里一步趋前一步,“母亲会把事情始末全部告诉你,为什么成立研究中心,为什么要离开你们,为什么——” 她的笑容凝固在面上,身形晃了晃,像一个突然被打断播出信号的电视节目,影像发出雪白刺耳的光点。女人的五官开始闪烁,身躯似水雾,要散不散。 游酒的匕首从她身体里穿透过去,没有触及到任何实体,却成功捣乱了雾气里传播的某种电子介质,把蒙在眼前的巫祟一层层剥去。女人的面上流露出一丝惊愕,张嘴像是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化作扭曲的影响,消散在空气里。 “为什么用我母亲的面貌来诱导我?”他道,“仿制得这么拙劣,就连味道都模仿不像。” 浓雾从眼前猝然散去,视野陡然清晰起来,游酒低头看见自己站在一方陷坑边缘,陷坑里密密麻麻插满了尖锐刀口,而两米开外,就是那栋他们找了很久不得其门而入的建筑主体古铜色大门。 他们原来一直没有离开过看见那座建筑物的地方,花园从一开始就是障眼法。 再过去五米远,施言和谷晓婕一人跪在地面,一人僵直的站着,仿佛木桩。 ☆、75、培养皿上 75、培养皿上 荀策背着皇甫谧,在遮天蔽日的浓雾中猫行着往古铜色大门靠拢,忽然眼前景色一变,方才还如牛乳粘稠的雾霾,似被一阵平地卷起的强风刮过,转瞬间退得干干净净。 他保持着矮身蹲伏的姿势,和就在他前方的游酒四目相视,一脸愕然。 “你怎么……”没问完就反应了过来,荀策啐了一口,“居然是障眼法。” 搞半天他们一行人在那宽阔的花园里鬼鬼祟祟处心积虑掩藏了那么久,竟然跟游酒他们一样,不过是在原地绕圈子。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