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好笑的,像个长残了的猫。 谢怀索性把摸脸的手往背后一撑,笑得花枝招展,同时不要脸道:“他娘的还有没有人管了,好笑还让人憋着?” 宿羽一摆手,“本少侠脸皮薄,劳驾您能憋就憋。至于黑店这事吧,说来话长。我们三儿不是有一钱袋子吗?我拿了,然后里头有一虎贲军令牌。钱袋子被扣了所以我露馅了,完了黑店跟我要四千两。” 谢怀等了老半天没等到下文,突然意识到,“不是说来话长吗?说完了?” 宿羽给谢怀留了一个鸡腿,咬了两口没滋没味的鸡胸,“你不是老嫌我信长,让我长话短说么?” 谢怀笑了一会,突然把笑意一收,把纸包一合,“别吃了,说实话吧。” 宿羽一丝一丝地吃鸡胸,圆眼睛无辜地望着他,好像自己刚才说的就是实话。 谢怀一指头戳他脑门,“不就是个令牌,还能把你困住?侯爷,你什么本事,当我心里没点数?说实话。不说的话,”谢怀手里一亮,整整齐齐一叠银票,“撕票。” 宿羽盯着银票,毫不掩饰对金钱的崇敬,“我说。是这样的,有个孩子……” “谁的孩子?” ……他陛下真是一针见血。 宿羽咽了口口水,“这个孩子,父母双亡,亲友环饲,家中金银万贯,没一分钱跟他有关,太惨了。” 谢怀奇怪道:“你说我吗?” 宿羽差点噎死,又咽了口口水。 谢怀八成是磕了仙丹才来找他的,脑子也太好使了。但他不太想在八字没一撇的情况下把自己将计就计算计吴谲的小九九兜底,所以也不太想直接告诉谢怀“嘿谢怀我把北帝拐了”——毕竟此行差点丢命,他不挨揍才怪。 看来如果想救吴谲,无论如何都躲不过这个一面之缘。只希望会晤之日,这俩便宜天子之间能不搓火。 宿羽坐在屋脊上,信手拍拍靴子,暗暗赞美了一下自己的先见之明,同时打算回去就把床单拆了,把小皇帝的白头发裹起来好行骗,“……太惨了,还被亲伯伯给卖了。哎,小小年纪,裹着个大脑袋,去跳大神骗钱,多惨啊。” 谢怀说:“跟你有什么关系?” 宿羽回答道:“他被黑店扣了,但他骗我东西了,我得要回来。” 谢怀说:“骗你?骗你什么了?” 宿羽放下鸡胸肉,在屋顶的砖瓦上碾了碾脚尖。 谢怀下意识地抬手一摸他胸口,除了排骨和小胸脯之外什么都没摸到。 暴脾气蹭地死灰复燃,他猛然站了起来,“我娘的玉鬼?他骗我娘给你的玉鬼?他娘的,黑店把人关哪了?有火油吗,我——” 宿羽估摸着他打算烧死吴谲泄愤,连忙抱大腿,“别别别,孩子还小不懂事,我计划把他赎出来,送回他和阗外公家去。你别开杀戒,给自个积点德,争取别让我守寡太早……” 谢怀油盐不进,拍了他一脑门鸡肉味,“就你?就你这德性?我还没死你就让人骗进六道轮回了,还轮得着你守寡?” 宿羽轻轻捂住脑门,“没跟你说有个贱人坑我吗?看不见我挂彩了吗?还有你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你还没死,死是随便说的吗?给我咽回去!” 他一边骂谢怀不知死活,一边伸手拍了谢怀胸口一巴掌。谢怀怀里抱着鸡肉包,包裹鸡油的纸为之一震,一张纸团滚了出来,又沿着屋顶一路滚了下去。 谢怀连忙伸手去捡,宿羽因为抱大腿的缘故,比他离得近些,伸手一捞,把纸团握在了拳头里,谢怀立即抬头望天。 宿羽感觉有哪里不太对,顺口疑惑道:“你僵什么?等等。” 手里这个纸团,手感有点……熟悉。 宿羽一把甩开谢怀的大长腿,三下五除二打开纸团。 ——正是一张妖里妖气的假侯爷真皇帝画像! 原来那一身黑到脚的贱人就是他,眼下一脱披风摇身一变变成了个好人,他居然还有脸装模作样地问“这一脸是怎么了”!他眼前的可怜鬼为什么毁容他自己心里没数吗?! 宿羽“我呸”的一嗓子,吼了谢怀一脸,“我特意贴上去的!你刚才干嘛撕掉?” 谢怀非常无辜,说:“那上头画着我呢,我又不是切云侯,白白通缉我干嘛,我不撕不是有病吗?” 宿羽气得手抖,狠狠蹬了屋顶瓦片一脚,有片瓦被他踢松了,哗啦啦滑了下去,屋顶露出一片昏黄的灯光来。 他屏息凝气小半晌,只见并没有什么动静,估计那间房没人,于是转回头来,“你撕就撕了,不能好好叠着吗干嘛团成这样还沾上鸡油……不是,你撕就撕了,你跑什么?!跑就跑了,干嘛坑我?” 谢怀回想起宿羽被他一窗户一木桶砸懵了的德性,笑得越来越兜不住了,“我那不是以为你是北济条子吗?行了行了好好说话,君子动口不动……”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