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盈离开,一颗心渐渐沉了下去,这一晚,注定无法入眠。 糜芜回到堂屋时,糜老爹还在等着,满脸担忧:“囡囡,没事吧?” “没事。”糜芜放下手中的短刀,“的确是忠靖侯府的人。不过,以江绍的身份竟然亲自来接我,总觉得有些古怪。阿爹,我有些不放心,你先在家里,等我把那边的情形弄清楚了,就来接你。” 糜老爹虽然不舍,还是道:“好,都听你的。” 他取出江绍给的那两封银子往糜芜手里塞:“囡囡,银子还是你拿着吧,我在家也用不上这些,你带着路上花。” 糜芜塞回他怀里,笑道:“我现在都是侯府的小姐了,阿爹还怕我没钱花吗?” 糜老爹昏花的眼中便有些泪闪闪的,低声道:“都怪我,要是我早些想到去找你爹,你就不会吃这么多苦,也不会被那些王八羔子欺负……” 糜芜淡淡一笑:“欺负我的,早死了。” 屋里顿时安静下来,许久,才听糜芜道:“我娘在的时候,就没提过她的身世吗?” “没有。”糜老爹叹了口气,“我救下你们的时候,她说家里人都没了,后面我再问她就哭,我就没敢多问。囡囡,如今你虽然是回家,但富贵人家规矩多,你万事留心,千万别受了委屈。” 糜芜嫣然一笑:“阿爹,我是肯受委屈的人吗?” 翌日一早,刻着侯府徽标的马车载着蘼芜向京城出发,糜老爹送出去几里地,抹着眼泪摸出一个油纸包塞在蘼芜手里,道:“囡囡,上次赶集时买的,给。” 车子走得很快,糜老爹的身影渐渐变成一个黑点,蘼芜打开油纸包,是蜜煎樱桃,她最爱吃的零嘴。家里穷得叮当响,也不知阿爹攒了多久的钱,才能买这么一小包。 唇边浮起笑容,眼泪却滑下来,蘼芜拈起一颗送进口中,耳边传来江绍的声音:“我以为妹妹会央求带上糜老爹。” 糜芜抬眼看他:“去了以后呢?当主子,还是当下人?” 嫣红的樱桃依偎在她唇齿之间,江绍突然有了个荒唐的念头,他想变成那颗樱桃。 他猛地摇头,像是要把这个怪念头赶出去一般,道:“侯府自有规矩,糜老爹虽然于你有恩,却也不是主子……” “那又何必带他去?”糜芜抬手擦了泪,雪白的牙齿咬破果肉,向窗外吐出果核,“他是我阿爹,我不能让他低三下四讨生活。” 小小的圆核落在马蹄前,江绍低头看着,昨日的疑问再次浮上心头,忍不住问道:“妹妹是不是念过书?” “念过。”糜芜笑笑地看他,又拈起一颗樱桃吃起来,“能写字算账,唱曲歌舞,还会弹琵琶。” 并不是好人家的女儿应该会的。江绍明知道不对,语气却严厉不起来:“妹妹从哪里学的?” “哥哥知道了肯定要骂我。”糜芜眨眨眼,“所以,我还是不说了吧。” 圆润的樱桃在红唇间忽隐忽现,江绍心中一阵郁燥,猛地一踢马腹,冲了出去。 道路两旁的树木飞快地向后退去,江绍紧皱双眉,眼前闪过的,都是那张罂粟般的脸。不久前他第一次在梦里见到这张脸,后面又陆续梦见许多将来会发生的事,所以才着急赶来寻她,希望能扭转败局。只是如今对着她,却觉得如此失落。 两天后。 车马在忠靖侯府门前停住,糜芜提起裙角轻盈跳下,耳边随即响起一个严厉的声音:“谁许你这样下车的?没规矩!” 糜芜抬起头,发话的中年妇人在看见她容貌的一刹那,脸色变成煞白:“是你?!” 糜芜停住步子,问道:“哥哥,这是?” 这妇人虽然穿着绸缎衣衫,气派却不像侯府的主子。 江绍道:“她是母亲身边的王嬷嬷。” “我先前听人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