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问这么,其实到底怎样他心里清楚的很。自是这种近乎自虐的坚持,坚持着从二狗子的嘴里听到李嫣当初的遭遇,痛苦与悔恨混在一出,县太爷反而莫名的痛快。 也许就是这么只管的面对李嫣曾经的遭遇,他才能真正的感觉到他的错有多么的离谱。 县太爷这么问着,按理说李季是没有资格插嘴的,只是看着二狗子回想起李嫣,愈发阴沉下去的情绪,有些舍不得。 “当年的事情,又有几个人说得清。我嫣姐是个坚强的姑娘,能做到这份上,至少她不后悔。”李季叹口气,“大人,我知道您迫切的想知道嫣姐那几年的遭遇,可这世界上,对于当年事情知晓的人已经很少了。二狗子只有很模糊的印象,即便是回想,也只是很小的一部分。我想,嫣姐最难熬的并不是有二狗子以后,而是有二狗子之前。怀着孕盯着全村的压力一个人坚持的时候。这个时候的嫣姐,您从谁的嘴里打听都听不到的。” 有了二狗子,心里头有了依偎,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李嫣的日子好歹有个奔头。 生二狗子之前,一个挺着肚子的孕妇,一边母家逼着坠胎,一边忍受着孕期的各种不适,自己独自一人在山中建造一个能够吃住生活的地方,和其困难。 虽说坠胎不易,但大部分未婚先孕的姑娘家,除非孩子的父亲攒出来负责,或是有谁家不嫌弃愿意接过去。只有极少数人家愿意让女儿将孩子生下来养活,剩下的都是逼着女儿喝下坠胎药将孩子坠下去。 事实上,坠胎比生孩子凶险的多。本来女人生子,就是鬼门关里头走一圈,难产死的情况很常见,而坠胎死的几率几乎有一半。而且即便是坠胎成功了,人活下来了,以后也有可能再也生不出孩子了。 可这些相对于母家的名声又算得了什么?整个家族还有那么多未出嫁的姑娘,不能因为一个坏了整体的名声。 若是放在前朝的苛刻程度,别说是未婚先孕,就是多跟男人多说两句话,玩闹间碰到了对方。若是男方不肯娶女方,女方都有可能被浸猪笼视为不贞。 李季的话斩断了县太爷问下去的勇气,他没有再问下去,也不再热衷于跟二狗子没话找话。他眼睛发红,眼泪再眼眶打转,随时都能掉下来。 县太爷沉默不语,所有人都跟着安静下来了。 过了一会儿,县太爷才站起来,道:“晚上我还有公务,恐怕不能陪你们一起用餐了。若是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厨房,家里头什么都不缺,你们吃着也方便。” 二人站起身送县太爷道门口,县太爷回头看看二狗子,张张嘴,才憋出一句话:“你娘带着你不容易,宅子里我已经着人专门为你娘设立祠堂,有功夫去看看吧。” 县太爷甚至没有勇气带着二狗子一起去祠堂里看望李嫣,甚至二狗子找回来以后,县太爷自己去祠堂的勇气都没有。 他心里头有个疙瘩,有一道劫。人这一辈子总会遇到机会这样的情况。有的人钻牛角尖出不来直接去的都有,可等想通了,事情就过去了。 因为提到了李嫣,晚上吃饭李季和二狗子的食欲都不是很好。 李季夹起一筷子辣炒笋丝放进二狗子的碗里。二人吃饭的时候从不用外人伺候,顶多是菜多的时候够不着,站起来难看,才会麻烦丫鬟帮个忙。 “这笋炒的火候正好,很下饭,你试试。” 李季夹的菜二狗子直接塞进嘴里了,等吃完了饭,二人沐浴的时候,李季才听到旁边浴桶里头二狗子的声音轻轻传过来: “我好想有些懂你跟我说的,什么是爹了。” 李季心里头一跳,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正常些,放平语气道:“那跟我说说,你都懂什么了?” 二狗子道:“他很在乎娘,就像我在乎你一样。如果我一天不见你,旁人提起你的话,我肯定多听,才能安心。可我娘死的,埋进土里了,再也见不到了。我是娘带大的,他在乎我娘,所以在乎我。就像是你的侄子来了,你喜欢,我也在乎。” 二狗子还不明白什么叫做骨肉血亲,却能够理解什么叫爱屋及乌。 二狗子的理解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