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傲雪眼眸一斜,冷冽的目光扫在北辰霁脸上,让后者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她旋即转身,径直上了福云庄楼前的石阶。 北辰霁朝着林傲雪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张牙舞爪的,却不敢当面造次,在林傲雪轻哼一声之后,就跳着脚快步跟上去。 两人走进酒堂,北辰霁照例让小二上来福云庄最近新出的佳酿,让林傲雪品一品味道。两杯酒下肚之后,北辰霁又再活跃起来,说起林傲雪没在邢北关这段时间关内的趣事。 北辰霁比陆升多些花花肠子,同样是将关内的事情说给林傲雪听,他们的侧重点却完全不同,陆升主要讲了些营地里的事情,谁谁升了官,谁谁受了罚,谁练功刻苦,谁又战死边关,旁的东西,他不在意,也不清楚。 北辰霁则不同,他一开口,便是营里近来多个几个泼皮,烟雨楼上来了新的姑娘,福云庄最近出的酒都不错,诸如此类无足轻重的事情,但林傲雪侧耳听着,总也能从这些边边角角的消息里得到些有用的东西。 她听着听着,忽而心神一动,在他们二人状若和好之后第一次主动开口询问: “尚兄近日怎地突然告假回家了?我前日里去寻他没找着人。” 北辰霁不疑有他,爽快地回答: “尚兄不是要娶媳妇了嘛!人忙一点正常的!估计是回去看媳妇了吧,小别胜新婚嘛!” 林傲雪眼里神光微微闪烁,又问: “他什么时候相的媳妇,怎么这么突然?” 北辰霁闻言却挤眉弄眼地笑了起来: “林老哥难不成是妒忌了?哥你这么好的条件什么姑娘找不着呀?” 林傲雪一肘子过去,哼道: “说正经的别跟我贫嘴!” 北辰霁举手投降,认真回答: “是这么回事儿,上回年节尚兄回家省亲,在路上救了个被盗贼盯上的姑娘,那姑娘生得相貌平平,但胜在性子刚烈,若非尚兄及时出手,想必那姑娘就自行了断了,后来此女无处可去,说是因为战事缘故,从鄱岩逃过来避难的,尚武见她可怜,就把她带回家了。” “那姑娘说要报恩,就跟着尚兄不走了,一来二去,两个人生了情谊,这不,婚事已经安排上了,估计也就这几个月吧!” 林傲雪沉吟着,嘴里唔了一声,没再细细追问,但她却觉得这件事有些奇怪,虽然听北辰霁说起来是挺正常的一个英雄救美,美女报恩的故事,但她总想起前几日从战场上下来的时候,尚武那一副愣怔彷徨的样子,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北辰霁贼眉鼠眼,用胳膊肘顶了顶林傲雪的肩,促狭地笑道: “林老哥今年也三十了吧?怎么,不打算娶个媳妇儿暖被窝?” 林傲雪瞥了他一眼,随后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不了,我大仇未报,不考虑这些。” 北辰霁一听,虽是意料之中的回答,但他还是有些惊讶: “你真不打算找媳妇呀?这蛮子哪里杀得完,你去年一整年那么多军功,怎么也杀够数了吧?” 北辰霁对林傲雪的执念颇为不解,在他想来,就算是要杀蛮子报家仇,还是得娶媳妇过日子,不然家里绝了后,也是不孝啊! 林傲雪脸上没什么表情,她抓起酒碗喝了一口,只道: “北境一天还有战乱,我便没闲暇考虑自己。” 北辰霁脸皮一颤,大呼小叫起来: “林老哥你这真是大公无私,小弟佩服!” 林傲雪没工夫和北辰霁贫,她的视线顺着酒楼的窗户看出去,落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心里有些感慨,这一离京已是月余,在北境过得匆忙,没有京城时那么多闲散的时间自由安排,不知不觉,便已过去那么久了。 她的目光扫过行人纷纷的街道,原来邢北关的集市人也不少,这些百姓虽然生活在边关,但是对邢北关内的将士们极为尊重和信任,他们相信这些将士能保卫他们的家国,让他们的日子安稳喜乐。 人总是怀念故土的,这些百姓里有八成都是土生土长的北境人,他们离不开这片土地,哪怕北境战乱频繁,他们还是在这里世世代代地生活下去。 忽然,林傲雪涣散的目光聚集起来,落在一个人身上,那人立在一间空铺前,督促着里里外外忙活的工人,不停地搬着东西。她眉头拧起,转头朝北辰霁问道: “那可是烟雨楼的悦琴姑娘?” 北辰霁探头伸出窗外看了一眼,随后收目光贼贼的笑了: “我说林老哥您可真是口不对心啊,刚才还说了没心思娶媳妇,这就见着漂亮姑娘问上了?” 林傲雪眼皮一颤,将酒碗顿在桌上,发出咚一声响,心里颇为恼怒,真是觉得北辰霁此人无可救药。北辰霁见林傲雪真生气了,顿时不敢再找事情,干咳一声坐下了,讪讪地回答: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