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坛讲学,整个源名寺香客众多,却并无太大喧嚣之声,香客虚心受教,神态虔诚,待日暮西山,香客得闻佛法,心满意足,纷纷起身告辞。 夜深人静之时,那佛堂群像之下,有和尚年过半百,盘膝而坐,不急不缓地数着念珠。 他神态平和,气质卓然出尘,与这凡俗的世间格格不入。 某时堂中油灯稍稍抖动,佛堂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一个小沙弥从门外走进来,手里端着一个小小的托盘,及至和尚跟前,俯身一拜: “鸿鸣法师,扫洒杏园的师兄收到两封写给您的书信,让弟子带了回来。” 被唤作鸿鸣法师的和尚睁开眼睛,平静的目光像是一汪深潭,浩瀚无边。他抬眸,视线平和而温暖,慈悲又感怀,问道: “从何处而来?” 小沙弥认认真真地回答: “一封来自京城,一封来自关外。” 鸿鸣法师抬手,在那小沙弥的脑袋上虚按,念了一串佛经,而后道: “你且将那从关外寄来的信放在这里。” 小沙弥受了灌顶之恩,躬身又拜,脸现犹疑地询问: “那另一封……” 鸿鸣法师已闭上眼睛,面色不动,无悲无喜地回答: “烧了吧。” 小沙弥愣了一下,法师没有问寄信的人是谁,就直接让他烧了。他抬起头来,见鸿鸣法师口中又念诵起了经文,便知此事已定,不管那京城来的书信里写了些什么,鸿鸣法师也不会去理会了。 他规矩又恭敬地应了声是,随后便将那托盘中两封书信其中一封取出,踱步到一旁的油灯下,将那书信的一角当着鸿鸣的面点燃,转手又投入香炉之中,很快便燃烧殆尽。 小沙弥躬身退下,鸿鸣一篇心经念诵完毕,这才又睁开眼睛,伸手将小沙弥搁在香台上的书信取来,将信封揭开,取出里面薄薄一纸信笺,内容不多,仅得数行而已。 尊师在上,见字如晤: 距弟子离京已十五年又三月,今乃多事之秋,北辰国中动荡,帝日益奢淫,蛮族环伺,亲王涉政,将军起兵,外争内斗,乱象已显,家国动荡,赋税逐年增长,百姓不堪其苦,民不聊生。 国事衰微,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尊师纵然远离朝政,但当心系黎民疾苦,蓄势复出,大济天下,以全尊师十七年前夙愿。 弟子静候尊师佳音。 短短数行文字,落在鸿鸣眼中,惊起了多年前尘封往事,将那旧时的遗憾翻找出来,呈现在他眼前。他沉默良久,终是一叹,将那书信投进香炉之中。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