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还精巧地摆放着各种可爱的小玩具,梳妆台上是琳琅满目的饰品,明明白白地昭示着这座宫殿的主人,乃是一位可爱娇憨的小姑娘。 云寒抱着人,熟门熟路地绕过四季屏风,走到内室,将糖糖放置在柔软的床铺上。 似乎嗅到了熟悉的气味,糖糖下意识地将自己更深地埋入被褥中,沉沉睡去。 她额际还带着点点汗水,是刚刚遭受记忆冲击之时留下的痕迹。 兴许糖糖自己没什么太过激烈的感觉,但她的身体,却是结结实实地被重击一番,急需用休眠来恢复。 并不急着出去,云寒侧坐在糖糖床边,凝视着那张沉静的睡颜。 曾几何时,他日日都与这孩子相伴,谁知最后时过境迁,两人竟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也是造化弄人。 手心中捏着一方白帕,轻手轻脚地帮糖糖拭去汗水,让她不至于粘腻腻地睡得难受。 到底曾经悉心照顾过糖糖一世,云寒对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爱玩爱闹爱撒娇,但也很爱干净。 身上但凡有点污脏都难受得不得安眠,非得要起来将自己洗刷得清清爽爽地才肯。 不仅如此,偶尔心血来潮,夜幕过半还总抱着被褥溜进自己屋内,撒着娇地让他给她讲故事,哄着她入睡。 那时的云寒都不知被糖糖耽误了多少修炼时间,但他却甘之如饴。 可是…… “有时候,为师也不懂,对你如此宠溺,于你,究竟是福是祸?” 三千年对于一尊仙尊而言并不算是一段很漫长的时间,随便闭关个几次就能混过去。 可若用来思念一个早已死去之人,却又太过漫长了。 以至于连云寒,都在这期间衍生了不少奇怪又偏激的念头。 他曾经想象过,如果自己当初没有对糖糖那么好,没有那么宠爱她,或是师徒二人情感没那么深,她会不会就不会如此冲动地为了给他报仇而身死? 可惜没有如果。 事实的真相就是糖糖死了,而得知噩耗的云寒一辈子都没原谅过自己。 哪怕他是无心之失,也减少不了一丝罪孽。 人生能重来的机会很难得,不仅糖糖的父母很珍惜,云寒也非常珍惜。 他未尝没有动过重新收糖糖为徒,再续前缘的念头,可是掠夺者的隐患尚未根除,而他……也失去了再为师者的勇气。 说他胆怯也好,懦弱也好,其实只要糖糖安然无恙,多一个师尊少一个师尊,又能影响什么呢? 还在帮糖糖擦拭汗水的手突然被人握住,云寒一惊,立即回神,就见糖糖正睁着一双泪眼朦胧的大眼委屈巴巴地凝视着他。 “怎么了?” “哥哥……”糖糖张了张嘴,吐出一个云寒分外熟悉的称呼,让他一楞。 “你去哪儿了?”带着哭腔的询问与其说是质问,不如说是惊慌的呼喊。 这一刻的糖糖犹如一个即将被抛弃的幼童,惊慌失措地抓紧着眼前的亲人,再三确认其不会抛弃自己,以求得那一两分的安心。 “糖宝可是做噩梦了?” 看着糖糖如此模样,云寒心下一跳,突然有了某种猜测。 “嗯。”糖糖爬起身,手脚并用地趴在云寒怀里,窝好,又嫌不够,扯过他一条手臂环在自己腰上。 “糖宝梦见哥哥被坏人杀掉了,糖宝被哥哥送走,哥哥不见了。” 糖糖此时意识不清,说话颠三倒四,但云寒却立时领悟了她在说什么。 那是他第一次为一个人主动赴死。 哪怕只是神魂的分神,但云寒也从未预料到,冷情如他,有朝一日,居然也会甘愿为了救一个孩子而死去。 且这还不是第一次。 若说第一次的云寒还能知道自己的死亡并非真正的消亡,那第二次,他就当真抱着魂飞魄散的决心去保护他的珍宝。 所以,即便飞升仙界后得知他的真实身份,钱茜茹夫妻二人也从未真正怨怼过云寒。 他们没有权利,去责怪一个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而连死两次的人。 “不怕,那只是噩梦罢了。”感受着手下柔软的触感,云寒有些僵硬。 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姑娘早已不是那小小一团的孩童,她长成了大姑娘,而自己是个正常的男人,以后与她相处,必须要注意点距离。 至于现在。 看着糖糖那副极度不安的模样,云寒想也知道就算自己想拉开距离,也得糖糖愿意才行。 心下叹息,云寒想道。 罢了,她如今正处于记忆复苏的混乱期,还是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