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州,其次是你阿爹……” 谢景衣皱了皱眉头,韩江乃是谢保林的同门师兄,之前他还去信,想同韩家说亲来着,万万没有想到,韩江竟然参了她阿爹一本,怕是这亲事又不成了。 “他们是想把三县的问题,全都推到刘不休身上,说刘不休贪得无厌,才指使亲戚苛待百姓,曲解上意?新法无错,人有错,可是如此?” 柴祐琛点了点头,神色有些古怪起来,“官家倒是没有应,宋知州夫人乃是豪族,朝中的亲族太多。推陈出新原本就举步维艰,若是狙掉宋知州,一下子又要得罪一大波人,太过让人烦心。” “那帮人,像是蜘蛛织网一般,牵一发动全身,官家太难了。” 大陈一来有推荫,二来有科举,看上去乃是变着法儿的取士,实际上一些大家族却像是滚雪球一般,越滚越大。 士族昌盛,父有二子,一子善文经,金榜题名后做官,二子平庸,父死推荫,儿子也做官。一代一代的传了下去,这过年十来个大团桌一团圆,方才惊觉,擦,老子全家人都是官! 宋家便是如此。 先皇昏聩,朝中派系林立。豪族以姓氏分,人口大州,譬如江浙一代学子多,以地域分,那叫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还有师门关系,依附关系。 但凡有人崛起,那些同他多少沾得上关系的人,哪怕昨日相见还是陌路,今日便陡然生出了感情,自成一派了。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样一想,官家的确是太难了。 “再说了,韩江不过是借题发挥,不用理会。现如今很多双眼睛都盯着咱们这里看,在十月之前,百姓还秋贷,到时候新法成果一目了然。若是……”柴祐琛说了一半,示意谢景衣继续说。 “若是杭州咱们能够控制住了,不出乱子,漂漂亮亮的完成了任务,那么韩江没有了狙我阿爹的理由,我阿爹升官发财的机会也就来。你上京城,想必官家已经给你立了军令状,下了准信。” 柴祐琛笑了笑,“难怪宫中之人那么多,官家只信任你。” 谢景衣有些怀念的笑了笑。 她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瞧见官家的时候,他生得十分的纤细,脸白如纸,看着身体就不是十分的康健,他坐在一个大青石头上,举起手给自己打气,一定一定不能成为一个遗臭万年的昏君啊! 她当时只有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大陈要完了,这一瞅就是个二傻子啊! 又过了许久,她成官家的左膀右臂,官家开始在她跟前絮絮叨叨的,“阿衣啊阿衣,你说怎样我才能有威严呢?我总觉得,那些人怕柴二,远胜于我。唉,要是我长得跟柴祐琛一样,威风八面,不苟言笑就好了。” “尤其是眉毛,我觉得我的眉毛太细了,要是粗一些,肯定会显得凶恶,你看关公,再看张翼德,还有柴二……阿衣啊阿衣,当皇帝好难啊,要当一个好皇帝更难。” “你说我怎么就这么难呢,摊上了一个不靠谱的爹,把我生在了坑底,我腿短力小,不知道爬不爬得上去啊……我日后若是死了,就想安安静静的死,可不想后人一日里把我唤醒八百遍来骂啊!” “阿衣啊阿衣,我好难啊……” 想处得越久,谢景衣就越能深刻的体会道,官家的确是一个二傻子,可是大陈不会完。 …… “我来说,你来写,咱们一边看,一边补充,把问题都找出来,一一解决。”谢景衣说着,从一旁的书架上,拿了笔墨纸砚过来,开始研磨。 柴祐琛提起笔润了润,“你说。” “这第一条,便是各地方不得随意调整利息。这次富阳等三县都出现了这个问题,他们欺上瞒下,很可能就拿去中饱私囊了;” “再则,不得强制百姓借钱买苗,不得强制富户作保。富户本就能够自给自足,为何要强制他借钱,这实在是违背了本意,不光穷人没有富起来,反倒是把富人也拖穷了。” 柴祐琛一一记了下来,“这么说来,这青苗只适合勤劳想要摆脱贫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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