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一同品尝果子点心,一时无话。 贺祁与孟涵钰聊了一阵家中杂事,见秦茉默不作声,关切地问:“姑娘生气了?莫不是怪我一大男子,破坏了你们姑娘家相伴的兴致?” “贺公子多虑了,”秦茉低叹道,“我不过为生意烦恼。” “噢?近来酒坊生意兴隆,各处酒馆客人满座,何来烦恼?”贺祁拦下伺候的仆役,亲自为秦茉添茶。 “这两日,有一位客人,出手阔绰,高价向酒坊订了大批量的酒……” 孟涵钰笑道:“这不是好事吗?愁眉苦脸做什么?” 贺祁则问:“大批量?” 秦茉颔首,“现银全款,好几百坛子,销了我将近三分之一的现货。” 孟涵钰犹自不解,贺祁皱眉道:“买家是何人?” “未曾打听清楚,我还担心,是否为你们贺氏一族财大气粗之举,”秦茉故作轻松一笑,“毕竟你吓唬过我,不是么?” “真不是我和我爹!”贺祁白净的脸上泛起红意。 “开玩笑而已!我若怀疑你,岂会与你谈及此事?” 贺祁松了口气,眼珠子一转,踌躇道:“如此大手笔,放眼江南,能做得到人实在不多……按理说,七叔不会绕开我爹……” “七爷怎么了?”孟涵钰一听,霎时紧张起来。 秦茉心头荡起微妙之感,她可没忘记,杜栖迟唤容非为“七爷”。她不经意撇了撇嘴,暗忖,果真中毒,连个相似的称呼也能想起那家伙。 贺祁甩了孟涵钰一“没出息”的眼神,对秦茉道:“前段时间,七叔身体不适,移居孤山别院,基本没露面,大抵无心理会旁的事……” “我也就顺带一说,客人未必有恶意,兴许恰恰急需罢了。”秦茉轻描淡写。 孟涵钰听得云里雾里,杏目渗着羞恼,嘴上却自言自语,嘀咕着:“哪来那么多身体不适!” 秦茉错愕,方反应过来,先前贺祁曾言,杭州贺家长辈的寿宴上,贺与之迟到又提前退席,而后声称患病谢绝探访,导致孟涵钰很是恼火。 悄然端量孟涵钰俏生生的容颜,秦茉心下慨叹,好一朵娇滴滴的花儿,何以非要围绕一体弱多病、脾气古怪、不近人情、年近半百的大叔乱转? 表兄妹谈论贺与之的话题,无非关于他生辰要送什么礼物之类的,秦茉无意细听,抬目远眺,山水澄明,遗憾良人不在。 茶点吃得差不多,孟涵钰命人清理石桌,拿出笔墨纸砚,对景作画。 秦茉在旁静观,眼见她以长披麻皴画远山近石,笔墨秀润,卵石圈点于林麓间,以疏筠蔓草掩映,细径危桥茅屋尽得野逸清趣,可见功底深厚。 贺祁似是坐立不安,不等孟涵钰完成画作,便力邀秦茉到湖边散心。 秦茉原则上避免与其单独相处,婉拒两次后,硬着头皮,领了丫鬟同行。 面向碧山环绕广阔幽深的碧湖,二人一前一后踏上草地,并未交谈。 日光落在水面,氤氲变幻雾气,宛如生烟。 秦茉无心细赏,脑子乱哄哄的。 她不晓得,像眼下这种被人“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日子,要熬上多久。 内心深处,她渴望自己终有一日变得强大,无惧贺家的压力、青脊的调查,可现实注定,她只能成为盛世中庸庸碌碌的商户女子,提心吊胆,腹背受敌。 这一刻,她无比渴望回到容非身边。 那人曾对她说——对容某,你大可放心,此秘密,我定会为你守住。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