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垂下头,对着清平的伤口吮吸起来。 “你又妄自行动……”清平浑身绵软,没点力气,连声音也听上去虚弱无比。 顾西月忙活半天,终于将她伤口中的毒血吮吸干净。她微微抬起头,唇上添了一丝血迹,倒显得魅惑无比,“将军,我错了……” 这回认错倒是真心实意。 就这样反复吸了几口血后,见这人的面色终于缓和起来,顾西月松了口气,割下一截衣袖为清平把伤口包好,而后背着她往林外走去。 清平混混沌沌,手足冰凉,正迷茫之际,忽而在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一个极美貌的女子——是顾西月。 那人捂住了心口,面上是浓重的悲伤,一滴血泪挂在眼睫上,将落未落,就好像一口如牛毛般的小针浅浅地扎在了清平的心房,让她感受到了细微却绵长的痛楚。 “清平,你总是这般……总是这般……” 清平伸手想替她揩去泪水,想问她为何流泪。她生来迟钝,总是不明白这人世的情感,不懂女人为什么经常为自己而哭,可是她讨厌眼泪这样的东西出现在顾西月的脸上。 她总见不得这人流泪。 “将军,你可算醒了。”顾西月守在床头,见她双目半睁,忙放下手中的药碗,替她把脉,“感觉可好一些?” 清平皱眉,见自己左右破窗漏瓦,好似是在一处废弃房屋之内,“这……这是哪?” 顾西月扶她坐起,将软枕放置她背后,道:“是盘龙谷附近的一处农家,你被毒物咬了,得赶紧熬药祛毒。” “胡、胡闹。”她本想斥责,不过转念一想,原是她自己更加胡闹。可那时不知怎么,醒来一见顾西月不在身边,脑子一热就冲进了盘龙谷中。 “将军为何要进去呢?”顾西月握住她的手,轻轻问道。 清平静默一会,说:“我亦不知。” 顾西月将脸贴在她的手背上,柔情脉脉地望着清平,眼中水光盈盈,“没想到将军这般在乎我,我真欢喜。” 一阵寒风从破窗中漏进,清平不由打了哆嗦,许是中毒虚弱,她此刻竟觉得有些冷。 顾西月忙用被褥将她包好。不过塞满稻草的被子也抵御不了多少寒风,于是她脱掉外衣,挤进被子里,抱住了清平。 此刻清平已清醒了不少,左右打量这四壁萧条,一贫如洗的小屋,问:“这是一户农家?” 顾西月点点头,不解地看向她,“将军为何这样问?” “如此凄苦……” 顾西月勾起唇,嘲讽地说:“大晟有哪里不是这样的吗?” 可这里在临州地界内,百姓的幸福感已达到顶点……她原以为他们过得很好,这样想来,临州之外的人们,又是活在怎样的水深火热之中? “何况,这儿的人活得算是不错了,虽然苛税不断,但至少刺史是一个难得的清官。”顾西月揽住她的脖子,“大晟这般……腐败不堪,大厦将倾,危若累卵,将军为何要誓死效忠呢?”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如此而已。” 顾西月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真的只是如此吗?” 清平别过头,错开她审视的目光,“我不过是想尽自己微薄之力,护佑一方百姓……” “可是将军的努力,似乎并没有什么用呢。” 清平沉默了。 腐败不清,庸政不除,她一个镇疆的将军,确实做不了什么事。 “天下太平,海晏河清……”她不禁喃喃,苍生何辜,要受此煎熬。 顾西月的眼神突然暗了下来,轻声说:“将军果然志若鸿鹄,让西月钦佩不已。” 清平突然垂下眼,眸光暗沉,似是意有所指地说道:“你又何尝不是呢?” 脖颈上的手突然勒紧,顾西月瞪大了眼,惊讶地看着她。 清平轻轻将她推开,撑起身子,“耽误不少时间了,我们赶紧回去。” “将军,”顾西月忽然在她身后唤住了她,问道:“你知道北厥语中初升的月亮是什么吗?” 清平却避而不答,只淡淡道:“回去吧。”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