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夜,秦无双便听见蕊朱唠唠叨叨地说着今日有个刺客刺杀吴越主,事败后逃往了新曹门,闹得满城官兵四下搜捕,辛亏她们一直呆在铺子里没出去,否则撞上刺客就不得了了。 因当初两家议定,秦无双进门冲喜时无须大办,是以,汴都城里除了牧家与秦家,几乎无人知道给牧斐冲喜的人是秦无双。如今,牧斐醒了,牧家少不得要兑现承诺,便预备大张旗鼓地给二人订婚。 这日算来最吉,牧家请了媒人,准备了珠翠、首饰、金器、销金裙褶,缎匹茶饼,牵送两只羊,装上了大花的四罐酒樽,用绿销金酒衣盖上,酒担用红绿段子系上,敲锣打鼓地送往秦家。 秦家得了礼后,备了紫罗匹缎,珠翠鞋鞍等,又有两只空酒碗,放满清水,投入四条金鱼,一双金鱼筷,两颗彩帛做的葱,挂在水罐外面,作“回鱼筷”送往牧家,这才算是正式定了亲。【1】 能与牧家结亲,秦家自是长了脸,定亲当时,便大摆三天流水宴,恨不得将合族里的所有亲戚,附近所有的街坊邻里,生意上的往来之友,都一一请个遍。 牧家倒是低调许多,定亲这日,只请了合族里的亲戚来家一聚。 因秦无双已过了门,断没有将她再送回去待字闺房的理儿,再者她已出了秦家的门,秦家也断不会再将其接回去。是以,她只能在牧家呆着,分房而住,只待及笄后成大礼。 虽是定亲,却没秦无双与牧斐什么事儿,故而牧斐照样一大早出门走马观花斗酒去了。 秦无双闲来无事,便与蕊朱半夏在园子里散步。 刚走一半,就听见有人在那里笑着谈论:“……我当是什么人,原来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商门之女,据说其母还是江湖卖艺出生的,当初也是为了给那秦家三郎冲喜才进的家门,果然他们家的女儿生来就是给人冲喜的。” “他家这样的身份,高攀上我们牧家,真真儿是他们秦家祖上烧了高香,只可惜委屈了我那斐哥哥,跟她站在一起没的倒被折辱了。” “说的是呢,这年头,野鸡也能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蕊朱气不过,想要上前理论。 秦无双刚要阻止,半夏抢先拉住了蕊朱:“蕊朱妹妹,不过是几个远房上的亲戚私下嚼嘴,我们若是上前理论,恐会惹得一身臊,横竖今日就离了去的,不如罢了。” 秦无双看了半夏一眼,没想到她小小年纪能有如此沉稳之心,倒是难得。 蕊朱心下不平,见秦无双也是一脸认同,只好作罢。 主仆三人转身欲往回走,那边有人冲她们喊了一声:“那头的可是半夏?” 三人只好止步,半夏转身,对着那边过来的几位小娘子打扮的人见礼:“问各位小娘子好。” “远远的看着像你,果真是你。”牧绮玉说着,绕到秦无双跟前,却只管拿眼瞅着秦无双上下打量了起来,一面又问:“这位看起来倒很是面生……” 半夏忙笑着接话道:“这位是我们家秦小娘子。” 牧绮玉顿时了然,一发笑的尖酸,向秦无双嘲道:“原来你就是给斐哥哥冲喜的那个女子?——秦家不愧为商门之户,精于算计,连儿女的婚姻都能当买卖,赶着趁虚而入,倒是为你谋了一门好亲事,不然,以你的身份恐怕给斐哥哥提鞋都不配呢。” 秦无双淡淡地看了一眼牧绮玉,眉尖若蹙,并未搭理。 蕊朱听了,忍不住瞪着牧绮玉忿忿道:“配与不配,也不是你一个小娘子家说了算的。” 牧绮玉黑着脸瞅向蕊朱问:“你又是谁?” 半夏忙抢着打岔道:“绮小娘子,既然秦小娘子已与牧小官人定了亲,以后就是牧家的准少夫人,还望绮小娘子慎言。” 牧绮玉冷笑道:“只是定了亲,又不是成亲,最后能不能成还得看斐哥哥的态度,——我可都听闻香说了,这个秦小娘子在老夫人和斐哥哥之间挑拨离间,还气得斐哥哥离家出走,至今尚未归——啊!”正说着,突然有什么东西射进了牧绮玉头顶上的发髻里,打得她发散钗斜的,吓了她一大跳,忙四下张望,喝道,“是谁?” “嗳哟,实在对不住,一时失了准头,原是要打鸟来着。”只见几丈远的假山上,翠绿掩映下,牧斐锦袍玉带,吊儿郎当地歪靠在石头上,嘴里叼着一枝新开的海棠花,手里把玩着弹弓,似笑非笑地看着这边。 安平就蹲在他旁边冲这边嘻嘻一笑。 牧绮玉一见是牧斐,连忙转了色,堆笑跑了过去,仰头冲牧斐甜甜地喊了声:“斐哥哥,原来是你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