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她不懂武功,也知道这氛围不同寻常。 方才被鬼门之人追杀时,她心跳如擂,身后的爪钩暗箭如同疾风骤雨,逼得她急于奔命。 可现在,她的双脚似被死死钉入泥中,莫说反抗逃命,便是挪动半分都做不到。 这是一种强大威压才能令人产生的极端恐惧,无声却致命。 腰间骤然一重,童萌被安陵辞带得往后退了半步,只闻一声嗤响,方才所立之地竟插入一柄深黑长刀,屹立成冢。 好快的刀! 比刀更快的,是人。 童萌几乎没有看清那人的脸,只觉有道黑色身影从眼前一晃而过,瞬间拔起地上长刀。那刀锋反射出的凌厉寒光如一道鱼线,眨眼间便冲她的脖颈绞杀过来。 腰上的手转至到她颈后一按,童萌低头险险避过,刀锋割断她耳际碎发,在耳廓间带出一点凉意。 未等碎发飘落,又有两柄长刀横空而来,安陵辞一个飞跃,一左一右踢开长刀。刀身飞回,被另外两道影子握在手中。 之后的画面仿若被人按了快进键,处处皆是刀光人影。童萌只把自己当做提线木偶,由着君拂歌东拉西扯着避开越来越紧密无间的刀锋。 没了内力的安陵辞无法招架十二刀的齐攻,只能凭借诡异身法在杀机间游刃,撑不了几招。 不过,他也只需要几招。 十二刀执行命令的方式极为严苛,他既说了先杀君小萄,那么君拂歌只会死在君小萄之后。 这几招下来,果然刀刀都是先冲君小萄去的。 刀锋成合围之势,眨眼之间,任何一刀都可能夺走君小萄的性命。 童萌呼吸一滞,眼看已是避无可避,不由死死闭紧了眼。只闻一声脆响,似有什么撞上了刀刃,须臾之间,就令涌动的杀意停滞下来,只有刀刃带出的横风从面上拂过。 碎的是一枚扳指,本是翠寒剔透。在经过刀口削割之后,只剩一把碎玉零落于地,却正好组成十二瓣莲花模样,静静盛开。 见十二莲如见宫主。 十二刀的刀锋齐齐一顿。 “庄主!” 耳边骤然听到熟悉人声,童萌猛地睁眼,却见逼近的刀口已然撤得一干二净,风过无痕,仿若方才命悬一线的那场暗杀从未存在过。 童萌绷住的气息陡然松下,脚下一软,一头陷入沉沉黑暗。 安陵辞接住君小萄,任她靠在肩头,轻微呼吸喷在颈侧。 “庄主,可有受伤?” 唐昇等人追了过来,安陵辞微微侧身,一脚踏上那朵十二瓣莲花,脚底轻碾。 “无妨,速速回庄。” · “……我们损伤不重,鬼门既灭,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有人对山庄出手。只是如今江湖上传言纷纷,怕是对山庄不利……” “此次鬼门倾巢而出,定也是提早得了庄主内力尽失的消息……可这消息又是如何传出去的?” 痛啊。 童萌尝试着挪动下身子,却觉浑身无一处不痛。 外间隐隐有人声传来,听不太真切。童萌迷迷糊糊睁眼,只认出纱帐之后的朦胧身影。 “哥哥……” 童萌喉间滚出一点呢喃,轻得仿佛是一声叹息。 人影浮动,罗兰香帐很快被挑起,君拂歌的脸出现在后头,深色眼眸微微一动:“醒了?” “唔。”童萌蹙眉,“渴。” 香帐放下,童萌以为“君拂歌”是去叫双鸽过来,孰料帐帘再次被挑起时,却是“君拂歌”自己端了杯水,一手将她扶起。 看着凑到她唇边的杯沿,童萌愣了愣。 “不是说渴?” 眼见哥哥又轻挑了眉梢,童萌忙低头,就着杯子一点点喝水,腹中心思百转千回。 似乎经历一场刺杀,反倒让兄妹俩的关系进了一步? 若是这样,倒还真是因祸得福了。 “为何不放手?” 童萌懵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君拂歌”在问什么。 他在问,为什么断壁之上她没有放开他的手。 她要怎么回答? 因为太害怕了不敢放手?不能眼睁睁看着哥哥坠崖? 童萌抿了抿唇:“因为害怕。” “若哥哥不在了,小萄就只剩孤零零一个人了。” 安陵辞的眼眸骤然一深,盯着童萌半晌,忽而轻笑:“可我怎么记得,当时小萄喊的是:你让我放手便放手,老娘不要面子的么?” 童萌:“……” “当时……”童萌咬了咬唇,面上浮出两团红晕,原本苍白如纸的面容霎时生动起来,“当时小萄是气极了。” ?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