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这个字,皇上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等你,我会一直等你。”陆晚晚追出殿门,看着他的背影,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喃喃说道。 下到凤台后,皇上才极为缓慢地回过头望了眼,他看到陆晚晚小小的身影还在丹墀之上,他轻轻弯起唇,挥挥手,彻底走远了。 陆晚晚站在高台,鸟瞰巍峨雄伟又凶如恶兽之口的皇宫。她缓缓张开双臂,风从她的指尖淌过,冰冰凉凉的。 她双唇阖动,眼睫颤了颤,侧转过头去,忽觉心下一阵酸涩。 次日一早,羽林卫亲自护送陆晚晚和宋见青去护国寺。 领头的人陆晚晚恰好认识,正是如今的羽林卫大统领侯正。 他掌管羽林卫,便是掌管皇上的生死安危。 皇上却让他护送自己去了护国寺,京城的局势肯定马上就要乱了,而且比她想象中的还要乱。 宋见青也察觉到了什么,她以前不是没有到护国寺祈福过。但这一回,皇叔声势浩大,让她惴惴不安。 “晚晚,京城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她有些惊恐:“皇叔为何让侯正送我们去护国寺?” 陆晚晚纤长的手指,轻抚绿牡丹翠绿的枝叶,脸上含着笑,安抚宋见青的情绪:“你别胡思乱想。如今你已不是当初的你,要知道你可是带着小世子,不是都说隔代亲吗?父皇自然看重敬儿这个孙儿,派侯正来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她这么一说,宋见青心下就踏实了不少。 她握住陆晚晚的手,说:“还好有你在,不然我遇到事情肯定就全慌神了。” 陆晚晚淡淡一笑。 宋见青被保护得太好,从小到大被皇上捧在掌心长大,宫里的人只会巴结她、讨好她,她哪知人间恶鬼横行,都张开嘴虎视眈眈地等着她跳下虎口。 如果她能选择,她也愿做她那般被人宠着长大的小白兔。 谁想去面对风雨,被迫长大呢? 譬如此时,宋见青心无挂碍地和她一起去护国寺,为了照顾她的情绪,她还特意安抚。但她却满心牵挂,既为宫内的皇上,亦为去了幽州的谢怀琛。她腕间戴着暗器,车厢底下还藏着□□,以备不时之需。 人各有命罢了,她信命,却不从命。 在护国寺起初那几日,一切都正常,她们吃喝都在寺中。唯一不寻常的就是整个护国寺被羽林卫团团围住,严防死守,就连只蚊子都飞不进来。 侯正更是半点不敢含糊,日日亲自在她们俩屋前守着。 他们越是如临大敌,陆晚晚心下就越是生凉。 十一月底,京城就开始飘雪了。 护国寺在山上,第一场雪飘下来的时候,山顶落满了皑皑白雪,铺了厚厚一层。 陆晚晚站在山巅,看着白雪落满尘世,仿佛将尘世间所有的不堪和肮脏都遮掩了过去。 她捧着手炉,披着厚厚的斗篷,等着山下来信。 那天早上,快马从京城的方向跑来。陆晚晚看到侯正亲自跑到山门前,去接送信的来使。 她裹了裹披风,也跑了下去。 “公主。”侯正脸上的表情僵在那里。 陆晚晚变了脸色,沉声问:“父皇有什么指示?” 侯正用沙哑的嗓子道:“陛下有令,让属下即刻送公主和郡主南下。” 陆晚晚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 她终于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骆氏一族发难了?” 侯正迟疑了下,点了点头:“骆家最近在禁军上频频有小动作,禁军的权利落到了他们手中。” 陆晚晚眉头揪起来,问:“父皇呢?” “皇上还在宫中。”侯正眉头皱得很深,似乎有难言之隐。 陆晚晚声音陡然拔高,问:“他现在的情形到底如何?” 她文静的时候很秀气温柔,发怒的时候却很有威仪,迫得人不敢直视。 侯正也不管皇上一再让他隐瞒,咬了咬牙,还是说道:“皇上生了病,害了天花。” 陆晚晚眼睛黑了一瞬,膝下像是没有力气了般,忽的一软,差点就摔倒。 侯正顾不得冒犯,一个箭步上前,扣住她的胳膊,喊道:“公主?” 陆晚晚望着侯正,眼神有些迷茫,她手中的手炉猝然落地,碳灰落到雪白的雪被上,沾污了好大一片。她蹲下身,想将手炉捡起。 掌心不及小炉,泪已湿了满脸。 她垂眸,沙哑开口:“他如今形势如何?” 侯正道:“五皇子已从天牢放了出来,他们对外称皇上病重,暂由五皇子处理朝政。他们为登正统,暂时不会对皇上下手。” 但天花是难治的绝症,得了天花,无异于鬼门口走一遭。 上一世皇上就是暴毙而亡。虽然她不清楚其中的内情,但结合今日的猜想,想必就是得了天花。 “褚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