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一嗓子刚喊出口,小叶怀遥已经掀起帘子进了门。 翊王和翊王妃桓氏正坐在那里,夫妻两人灯下对棋,满室茶香,颇有雅致,见儿子回来了,才双双转过头来。 小叶怀遥笑嘻嘻地说:“父王,母妃。” 翊王道:“你真是越大越没规矩,瞧瞧这一路的咋呼,咱们世子爷一个人回府,赶得上十万叛军杀入。” 他气质儒雅温和,话听着像是教训儿子,脸上却满是宠爱的笑容,小叶怀遥当然半点不怕,笑道: “父王这么抬举儿子,那明年便让皇祖父派我去边关杀敌罢,管保他们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桓氏嗔道:“又胡吹了。你是父王和娘的心肝宝贝,就算是有什么大事也有我们顶着,那里就舍得让你上那么危险的地方去了。” 翊王简直听不下去,摇头道:“慈母多败儿。” 他话是这么说,被王妃瞪了一眼,却也不敢再开口,反倒回过头来叮嘱儿子道:“等见了皇祖父的时候,可不能胡说八道。小心真把你给送过去,到时候你这个馋嘴的臭小子,可真就什么都吃不着了。” 小叶怀遥显然对父母的溺爱习以为常,只是面上带笑,既不答应,也不反驳,从父亲身边的碟子里拈了块果干吃,道: “说到这里,我还真是饿了,二弟呢?怎还不出来用晚膳?” 翊王妃道:“微儿入宫去了这几天不回来。饭菜早就备好,只是不知道你野到哪里去了。这就端上来罢。” 她最后一句话是对着身边的仆妇吩咐的,放眼整个京都的权贵之家,当爹娘的等着儿子回来吃饭,除了翊王府,也再没有第二家了。 翊王虽然嘴上不说,其实也是出了名的钟爱妻儿,对儿子的溺爱一点都不少。 听说开饭,他也毫无异议地推开棋盘站起身来,屈指在叶怀遥的额头上弹了一下,虎着脸道:“馋猫,就知道吃。” 此情此景,对于小时候的叶怀遥来说,再寻常普通不过。 他那个时候不会想到自己能窥得仙道,拥有这样长久到仿佛永恒的生命,也不会料及,仅仅一年之后,楚昭就会获罪于天,继而亡国。 此时通过幼时自己的触感,叶怀遥感到父亲的手指在额头上轻轻敲过,心中感怀思念交织,竟是眼眶一热。 他只是一时情难自禁,情绪激动,按理说不会对年幼的叶怀遥产生任何影响。 但紧接着,叶怀遥就惊讶地感到,他的眼眶中竟然真的涌出了一滴泪水,顺着面颊滑落下来。 这可是小叶怀遥的身体,翊王和翊王妃眼见三人原本在好端端地说笑,结果儿子竟然掉了泪,都吓了一跳。 要知道这小子虽然养的娇贵,可骨子里性情刚硬,从小到大无论经历何事,落泪的时候屈指可数。 翊王妃紧张道:“呀,这是怎么了?” 她将小叶怀遥拉到身边,抬手去摸他的额头,问道:“是不是刚才你父王的劲太大,把你给打疼了?” 翊王也有些无措,看了看自己的手,弱弱地道:“收着劲呢,真不是故意要打儿子。” 小叶怀遥愣了一下,也觉得很奇怪。 就在方才,他胸中忽然涌上一种十分伤感的情绪,心口抽痛,不知不觉便落了泪,只是这感觉稍纵即逝,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被父母这样拉着追问,他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便道:“跟父王没关系,是我眼睛里面进沙子了。” 此时饭菜也已经端了上来,看爱子是真的没事,翊王和翊王妃这才作罢。 叶怀遥十分惊讶,又有意识地试着想操控这具身体,却是不能了,他心道:“这可奇了怪了,为什么刚才我的情绪竟然能影响小时候的自己?” 他琢磨了一会,找到了一个理由:“说不定是因为我的个人情绪太过强烈,就会对身体造成影响,这样就能说得通了……嗯,好久没尝过王府里面厨子的手艺,可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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