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谢老爷子拱手道:“礼成了,入席吧。” 大年三十,往往重头戏在年夜饭上。 却由得儿女亲事,这顿晌午饭便成了婚事的正宴,这正宴,就又多了几分家宴的随和和亲近氛围。 靳夫人早前心中还有担心,婚事仓促,是否会留下些许遗憾。 但眼下看,却似是比隆重操办一场,更来得恰到好处。 靳夫人脸上的笑意不减,钱铭上前,挽了她手,笑眯眯道:“娘亲,稍后可以去闹哥哥和嫂子的洞房吗?” 靳夫人轻声道:“你哥哥叮嘱了,不闹洞房,给他留一丝清净。” 钱铭吐了吐舌头,又问道:“那哥哥稍后会来敬酒吗?” 靳夫人颔首:“要。” 新郎官给府中宾客敬酒,是莫大的礼仪,不能省了去,只是席中都是家人,还有谢老爷子一家,应当也不会有人为难钱誉。 钱铭又悄声朝靳夫人笑道:“我还未见过嫂子呢,听二哥说,嫂子生得可好看了,又知书达理,又有世家气度,哥哥这回定是要让旁人羡慕不已。” 靳夫人摇头:“你二哥倒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钱铭噗嗤笑开。 …… 另一端,钱誉牵了白苏墨入洞房。 喜床上,正有一男一女两个孩童在蹦床。 是寓意早生贵子。 见了新郎官牵了新娘子上前,两个孩童便才停了下来,一人道,“祝新郎新娘百年好合”,另一人道,“早生贵子”。 钱誉含笑转向喜娘,喜娘上前递上彩头。 两个孩童才从床榻上下来,自有旁的喜娘领了出去。 此时,为首的喜娘才道:“请新郎官抱新娘子坐床。” 钱誉从白苏墨手中取下喜绸,交予一旁的喜娘,才又将白苏墨打横抱起,往床榻上去。白苏墨揽紧他的脖颈,他每走一步,她都能听到他的心跳声,仿佛近在耳边。 直至他俯身将她放下,她稍觉座下有些膈人,才想起喜娘昨日说起的,这婚床下会铺满红枣,桂圆,花生和莲子…… 又是图个早生贵子的兆头。 白苏墨轻轻咬唇,她要是记得不错,到这里,钱誉便应当去前厅敬酒了。 今日没有旁的宾客,应当很快便能回来。 果真喜娘提醒新郎官去敬酒了,等敬完宾客酒再回来揭新娘子的盖头。 “等我。”他声音很轻,却悠悠然飘入她心底。 屋门阖上的声音,白苏墨还来不及叹口气,便有喜娘上前:“新娘子,盖头要先揭下来了。” 揭下来?白苏墨诧异:“不是稍后才揭盖头吗?……” 听她言罢,屋中的喜娘都纷纷笑起来。 白苏墨噤声了。 不过还是循着喜娘的意思,将盖头挑开,只是一挑开,便愣住。 雕花的喜床,大红的喜被,窗户上贴了“囍”字,刻着鸳鸯的红烛眼下便燃着,屋中处处都是新婚的喜庆意味,倒叫人有些应接不暇,眼花缭乱…… 白苏墨想起身去屋中四下看看,喜娘却伸手揽住,将她按回原位,一面道:“新娘子,今日宾客不多,新郎官马上就要回来了,还需给您补妆呢!” 白苏墨恍然大悟。 是了,离府的时候哭得厉害,应是将妆都哭花了,稍后新郎官是要掀盖头的。新娘妆本就秾艳,眼下,怕是都花成什么模样了。 白苏墨果真不动了。 眼妆,唇妆,扑粉,喜娘们动作利索,一个都没有落下。 只是白苏墨尚觉钱誉才出去不过一刻,这边妆才将将补好,便听屋外有喜娘推门入内:“新郎官往这边来了。” “快快快,将盖头盖上。”身侧的喜娘一面说,一面将她头上的盖头放下。 白苏墨端正做好。 屋外脚步声响起,既而是推门入内声。 片刻,白苏墨便又见那双靴子,停在眼前不远处。 有人是饮了些酒,白苏墨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酒气。 喜娘在一侧道:“新郎官,该揭新娘子的盖头了。” 临到这一刻,白苏墨却忍不住攥紧隐在喜袍里的双手。 喜娘呈上银质的托盘,托盘上放了精致小巧的木架,架上放了一柄裹了红绸的秤杆。 钱誉伸手拿起。 喜娘便跟随他的动作,开口道:“挑起红盖头,夫妻恩爱到白首。” 白苏墨攥紧的双手还未松开,便觉眼前倏然一亮,她眸间微微敛了敛,待得再睁眼,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袭大红色新郎喜袍,秾绸而艳丽,又份外光鲜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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