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文哲回家,便在与纪爷爷的通话中,已经充分展现了「一意孤行」的执拗,却还是为了合理化自己的横行霸道,硬是补上一句,「可是外头风雨那么大,那也是没有办法的吧?」 即使最后还是用了欲盖弥彰的疑问句,她的「太打扰」仍旧一点也没有让人感到半点「她很抱歉」的意思。 「不会。」 不意外的答案。 唐文哲开了浴室的灯,转过身。唇畔扬着一抹鲜少在外人面前,出现在他脸上的弧度,「反正也不是免费给你住的。」 顾盼晴藏在字里行间的矛盾总是很有趣,他向来察觉地很敏锐,可能也正因如此,当他面对她时,那些若有似无的浅笑都是不自觉的,而不是像面对其他人一样,笑得那样正经八百。 纪春花第一次发现这件事的时候,是在有一年的国小校门,某个忽然大雨的早晨。 她下了校车,在公车亭里躲雨,抬眼时,正巧见到从某辆白车里撑伞走出唐文哲,没来得及疑惑他平时骑的脚踏车,便想也不想立刻把人喊住,待他走近,就用最无辜的表情,可怜兮兮地拜託他顺道送她一程。因为她也知道,他并不是一个如同外表看来,那么与人为善的人。她的运气不错,唐文哲心情不算差,于是她顺利地鑽入他的伞下。 纪春花永远也忘不了,当时他的笑有多礼貌与疏远。 直至他们走入中央走廊,她看着收伞的他,才倏地惊觉,她从来想不透的,顾盼晴今时而往所瞻望的,究竟是为何物。 凉风乘着氤氳水气散在她的眼眉上,她瞇了瞇翳水眼眸。 就是从这一刻开始,她便下定了决心,要把这个人纳为己有── 顿了三秒,唐文哲再次为出口的话感到懊悔。 同一个错误屡次犯。 他一个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 顾盼晴果然也是十分不出所料,笑容可掬地朝他望来。 ……所以只要付了钱,就可以随时来这住? 所以只要付了钱,就可以随时来这住。 一串疑问句随着逐渐展露的笑顏,直接转成肯定句。 唐文哲哭笑不得之馀,只好朝她递出毛巾,用「你先洗吧」试图结束这回合。 可惜,他的对手是顾盼晴。 也向来只有顾盼晴。 「所以你准备让我睡哪?」她瞇着眼,双手揖在腰后,仔细地朝屋内没有点灯的廊道望去,模样十分逗趣,听起来像是在开玩笑,语气却异常认真,「那你打算一晚算我多少钱?」 「……」 旁人听不出,可是唐文哲知道,她这不是玩笑,正愁该用什么语句来搪塞,顾盼晴的一个喷嚏却意外给了他台阶下。 于是,顾盼晴被半推半就地进入浴室,直至一夜风雨散尽,而后迎来朝阳似锦,都没能从他口中听见一个应允与否的正面回应。 然后,一夜风雨散尽,迎来朝阳似锦。 翌日,十分庆幸自己一放学就选择开溜的佟诗澄一走入教室大门,就想假装没事向顾盼晴道早安。结果,经过三十秒的观察,她痛心地认清了关于「高级化妆品计画」彻底泡汤的事实。 才一夜,她估算顾盼晴的火至少要烧三天,怎么转眼就灭了? 这不合理。 佟诗澄越想越不对,最后索性就直接摁在顾盼晴桌上,居高临下俯望她。 「说、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事?」 她直觉,自己一定错过了什么好戏,直至方才还洋洋得意的庆幸,眼下全然烟消云散。 没了化妆品又错过精彩戏码。 她扼腕的哭脸惹得眼前的顾盼晴一脸莫名其妙。 可恶,简直赔了夫人又折兵! 她激动地捧起她的手。 「你真是……」 咦? 她的手在碰触到顾盼晴后,眉头夸张地皱成川字型。 四十度? 不、应该超过四十度。 「……顾盼晴你到底有没有神经?」 身体烧成这样都没有知觉吗!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