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手脚更是小得可怜,一颠一颠地走在熟悉的小径上,步步往前。 他绕过长长的蔷薇花架,越过被雕成九龙形状的雄奇喷泉,婆娑的绿影和凉润的水汽同时涌到眼前,濡湿了半边的睫毛。 黎之清揉了揉眼睛,接着就看到坐在飞檐小亭里捧着小茶壶乐呵呵等他过去的古稀老人。 对方坐姿挺拔端正,就像彩色画本里的沙场老将。 那人远远唤他,具体说了什么听不清晰,但分明是笑出了一脸的褶子。 黎之清听见自己兴高采烈地应了一声,正要迈开短腿飞奔过去,身后却有人一把扣住他肩膀,声音低沉地说了句什么。 黎之清循声转头,身后却空空荡荡,再把头拧回来,前面的石亭也没了人影。 他慌了一下,刚想张嘴去喊,空气里的潮湿水汽突然加重数倍,嚣张地在他周围冲来撞去,让人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他漫无目的地顶风摸索,期间被那个年龄所具有的心理承受能力影响,鼻子慢慢开始发酸,就在即将嘶声痛哭的瞬间,因为忍耐而一直紧绷的额头蓦然一凉,迎面骤然鼓来一堵风墙,气势如覆海移山一般将他用力卷掀出去。 黎之清额角紧勒地瞪开眼睛,率先入眼的是一室昏暗,接着是盖在额上的一只手,再就是弯身站在旁边的一道黑影。 他登时被唬了一跳,爆着血管就要弹开。 黑影伸出另一只手牢牢按住他的肩膀,没让黎之清撞到床头。 他往后退开一步站直身体,又很快想到这样居高临下的姿态可能会让黎之清觉着受到压迫,再次毫不在意地屈膝半跪下去,和对方几乎平视。 黎之清脑壳差点被吓瓢出去。 他借着透过窗帘的微弱晨光看出那是先前的男人,哆嗦两下嘴角才顺利发声:“……你、你就不能……” 梦里残留的情绪还在,他声音里带着点哭腔,话没说完就闭嘴咬牙,深吸完一口气接着开口:“你要来就来,就不能说点什么,吱个声也行啊。” 人在半梦半醒间本来就不设防备,在光线不足的情况下看到旁边杵着一个不发一言的家伙,心里怎么着也得死去活来好几次。 光线明暗对男人的视力没有任何影响,他没放过黎之清在梦醒瞬间的脆弱表情,但是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指尖在床沿摩挲两下,还是没能抬起来。 “我怕惊到你。”男人低声回答。 说话或许是会惊到他,可不说话绝对是要直接吓死他。 黎之清腰部发力坐起来,满身的冷汗和空气接触后黏得难受。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在卧室的床上睡了一觉,薄被是有好好地盖在身上,白天的衣裤却照旧穿着,虽然没被折腾到不成样子的地步,可该皱巴的地方绝对没法多看。 黎之清揉了揉发胀的额角,余光瞥到男人跪在床边眼巴巴地看着自己,再次被唬住,忙伸手抓住男人的胳膊把他往上托:“你什么时候还跪下去了,快起来,那边有坐的地方。” 以他那点皮毛理解,能够化成人形的精怪肯定是有真本事的,就算心高气傲目空一切也有资本。 他眼前的这位绝对不会是卑微的小角色,怎么面对起人类还这么不讲究,即便不倨傲,好歹也该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