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他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道,“子昂之父,乃是苏峻之乱中牺牲的宣城内史桓彦。” “桓内史殉国前,曾给老夫写过一封绝笔信,他在信中请求老夫,代他将年幼的独子抚养成人。”庾亮顿了顿,又道,“然,在平叛义军的大营中,陶公看中了子昂的资质,因此这些年间,子昂一直随着陶公,居于武昌。” 向着高门大户介绍一名军汉,便已是惊世骇俗。 司马衍只知桓崇出身不显,起于行伍,不料此人竟与陶家、庾家颇有渊源,他吃了一惊,道,“大舅...何意?” 庾亮拍了拍桓崇的肩膀,道,“襄阳大捷,子昂立了大功。刚好今年重九宴,荆州军的小将们有不少来了建康,老夫借此机会,想为在场的诸位介绍一下...” 他缓声道,“子昂出身龙亢桓氏,乃是老夫的螟蛉子。” ... ... 螟蛉有子,蜾赢负之。 螟蛉子,即义子也。 庾亮此语,便是将桓崇纳于自己的羽翼之下,故而此言一出,众人皆惊。 连最是淡然的王导也停了手中挥摆的羽扇,他盯着桓崇,口中却是低语,“桓彦...桓崇...龙亢桓氏...” 扒在阿母怀中的无忧也呆了,她长大了一张小嘴,只呆呆地望着那眉眼低垂的少年郎。 桓崇似是对庾亮的话早有所料,他的容色依旧是淡而又淡,从头到尾,竟没有分毫的波动。 司马衍道,“这...” 庾亮道,“陛下,另有一事,老夫已与陶公去信。此次之后,子昂便从荆州军中调入老夫麾下,编入扬州军。” 说到此处,他这才在一旁伫立不语的曹统望去,“文盈,你最善品评。若是他日有感,子昂有幸能得你点拨一二,老夫便在此先行谢过了。” 曹统直勾勾地盯着桓崇,听过庾亮之语,他轻扯嘴角,应道,“...这是自然。” ... ... 临海公主只能在女儿面前勉强维持住良母的角色。 刚归了家,她先是温声细语,让医师给无忧细细地看伤,随后又让云娘带无忧回房休息。 等确认无忧回了房,她忍了半日的暴脾气“噌”得一下全都爆发了。 “公主,这花球...”恰在此时,一名婢女捧着司马衍送得那大花球上前,迟疑问道。 临海公主一见那花球就起了膈应,她挥了挥手,道,“拿走拿走!现在就给我扔掉!” 曹统却是一笑,他对那婢女招了招手,道,“拿来给我。” 临海公主眼波一横,却见自家夫君优哉游哉地躺在榻上,眼带未尽之色似地,研究着手中的花球。 她顿时高声怒道,“曹统!那东西,就那么好看?!” “你到底看没看到啊?那些人...几乎将我的无忧当成了一块肥肉!”她的胸脯一起一伏,“司马衍这个小崽子,明摆着就是侵门踏户,踩着老娘的面子,欺负我的女儿!真是气死我了!” 毕竟是体验过最下等人的生活,临海公主口出俗俚,毫不避讳。 曹统将那只花球在指尖转了转,他淡淡道,“小皇帝想得简单,可此事定然不能如他所愿...” “真的吗?”临海公主呼地趴到他的塌边,蹙眉道。 曹统点点头,“自古皇后家出外戚。不说王导,单论庾亮,他就是外戚出身,对此事再了解不过。就算我们不反对,他也定然是不愿的。” 临海公主嗤了一声,不屑道,“这些人,真以为给皇帝做皇后,是件指得庆祝的事吗?!” 曹统轻声一笑,脑中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