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弦嗡鸣,戛然而止。 桓崇一怔,却见曹统抬起头来,隔帘与他相望,口中不咸不淡道,“桓郎君来了?” 他的语气极为平淡,仿佛面前不过是一个初见的陌生人。 桓崇亦是隔着帘子,低头向他行了一礼,“曹公。” ... ... 仆役打帘,桓崇入内。 曹统淡淡地瞧了他一眼,道,“坐罢。” 曹统的琴台正对面,正放了一个蒲垫,想来正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桓崇再行一礼,他将袖中的那包茶叶拿出,双手奉上,恭恭敬敬道,“曹公,此乃昔汉时淮南国霍山一带所产的黄芽名茶。听闻曹公好茶,我寻得不多,还望曹公笑纳。” 曹统“哦”了一声,盯着他的目光稍变,再一开口,却讽道,“此茶名贵,郎君好不容易搜到这些,何不留给你君父品尝一番?” 正因那茶名贵,以桓崇之力,又能搜得多少,其实个中大半还是庾亮的私人收藏。 见桓崇僵了一僵,曹统微微一笑,对那仆役道,“即是桓郎君有心,你就收下。” “吩咐云娘,一会儿便用这黄芽,给我们烹壶茶来。” 那仆役点头而退。 见桓崇还立在原地,曹统视线一转,语气顿了一顿,道,“郎君?请坐!” 桓崇应了一声,忙脱下头蓬,整理衣袍,在他的对面正襟危坐。 ... ... 曹统的态度,与他来时所料,并未相差太多。 他当然知道那曹家无忧在曹统夫妻二人心中的地位...曹统又素以口舌著称,此番的讥讽,已算待自己相当和善了。 两人之间,俱没开口。 曹统的目光,利如刀锋,在桓崇的身上来会转了一圈。 桓崇腰背挺直,只垂下了眼睫,不与他对视争锋,却如一块案板上的肉一般,任他打量。 少顷,曹统开口道,“桓郎君,托你那好君父的福,陛下此次的赐婚诏书,下得很是及时。” 桓崇颔首,想了想,道,“...崇老大不小,孑然一身,君父为我,确是操了不少的心。” 曹统笑得讥诮,他将手下的琴弦拨出几个音来,却是开门见山道,“桓郎君,吾今日邀你前来,不是想听这些歌功颂德的废话的!” 他嘴上说着,手下也是不停,只听琴音鸣鸣,如洪水流泻,“司马衍对吾儿之心,路人皆知。可曹家与司马家,百年来却是纠缠不清。” “汉末至今,外戚势力何其庞大?!琅琊王氏扶司马睿南渡称帝,存得便是一颗能与司马氏平分天下之心。元会那日,王导反对,就是因为,只要司马氏还做皇帝的一天,曹家之女便不得入宫作后。为后,生出的血脉不仅是司马氏的后代,亦是曹氏的后代。而吾家便极有可能,通过外戚之身,重揽大权,颠覆了他司马家的皇位。” “王导...呵呵,‘王与马,共天下。’除了王家,他不会允许任何人威胁到司马氏的帝位,因为一旦司马氏被废,王家今日的一切便都会付诸东流。为了家族利益,他在此事上必会反对。” “而那庾亮...”曹统将琴弦再拨,却是从鼻子中“哼”出一声,“庾亮虽没有王家的扶立之功,可他自己便是外戚上位,尝过了掌权滋味儿,他又如何肯把这滔天的权柄白白让给别人?!所以,吾想,他定是早早便在庾家的宗族中,为那小皇帝准备好了皇后人选。” 桓崇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 曹统的话,来得也太过直白了些! 见他沉默不语,曹统又道,“桓郎君,我说得对否?” 桓崇顿了一顿,道,“我...委实不知其中的这些门道...” 眼前这年轻人,仿如老僧入定。曹统怒气涌上心头,反是“哈哈”大m.dxszxEDu.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