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诧异地抬起眼睛,“多谢陶师挂念,家父一切都好。” 对上陶侃那和蔼的含笑目光,无忧的胆子也不由大了起来。她的眼帘一垂一掀,眼光里露出了好奇之意,“原来,家父和陶公竟也相识?” 陶侃点了点头,笑道,“文盈那时还是少年,而老夫那时也还算年轻...” “文盈才情极高,所写文章,针砭时弊,篇篇振聋。可惜老夫听闻,他已经封笔多年了。” 身为曹家人,阿父的血脉始终是扎在司马家的一根刺。 他不能从政,不能从军,只能当个“美名在外”的闲散名士。 无忧点了点头,轻声道,“阿父,总是拿心血来做文章...他的身体又一向不大好,的确有很多年不再动笔了。” 陶侃面露憾色。 停了少倾,他扫了眼一旁的桓崇,“我虽是阿崇的师长,但情同父子。阿崇在这里住了许久,既然来了,便也不要拘束,只把这里当做自己的家即可。” 这便是接纳她的意思了?!无忧连忙应声。 又听陶侃微微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阿崇从小到大,命运多舛,这些年间,本事渐长,性子也磨炼得越发倔了些...有什么事,他也只像个闷葫芦似的,默默地憋在心里,从不向外说。” “陶师!” 陶侃却没有理会桓崇,他只是盯着无忧,认真道,“阿崇性子不好,却是个实打实的好孩子。你是文盈的女儿,自然也不会差。往后...若我不在了,还要请你替我继续看顾着他。” 说到最后,他似是意有所指,道,“若是他惹得你生气了,直说即可。过了那个坎,他自己便会慢慢想明白的。” 无忧愣愣地抬起头。 陶侃的语气,颇有些临终托孤的意味... 她咬了咬唇,终是向身旁那人望了一眼,而后她肃整神色,郑重地点了点头,道,“媳妇知道了。” 陶侃这才再度笑了出来,他对桓崇道,“去吧,你们长途跋涉,自回屋去休息。我也累了,想再歇一会儿。” “陶师!”桓崇急急地喊了一句。 陶侃最后看了他一眼,却是直接合上了眼睛。 ... ... 无忧和桓崇,一前一后地出了陶侃的屋子。 方跨到廊外,无忧便脚下生风,行走时呼呼不停。 桓崇小心地合上房门,再一抬头,却见自己已被她甩下了一大截。 他赶快小跑几步,见她对自己不理不睬,干脆从后面拉住了她的手,“等等!你听我解释。” 无忧心中厌烦已极,她低声道,“桓崇,这里是陶家。你别总这样,动手动脚!” 桓崇瞧着她的冷脸,双目一垂,神色间竟有些可怜巴巴地,“...我怕我一松手,你便再不理我了...” 无忧瞪他一眼,方要再说话。这时,转角的内门处却是进来了一对璧人。 其中那女子见了桓崇,登时惊讶道,“阿崇 ?!” 女声轻柔,闻之还有些婉转之感。 无忧回身向门口的方向一望,却见来人正是陶亿和王恬。 第58章 两个刚刚才提过的人, 刚一回头, 就乍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无忧打心底里感到些尴尬。 ...难怪那竺和尚总是劝诫阿父, 在背后评论别人,是会造口业的。这不, 明明是桓崇造得口业,倒把她也给牵连上了! 无忧瞟了他一眼,正巧身旁那人也向她瞧来。 两人的神色,一时间竟然都有些不大自在。 无忧转过头去,她小幅地扭了扭自己的手,见实在是挣脱不开,便索性把胳膊背过身后。 而后,她望着对面行近的两人, 微笑道,“陶姊姊!” ... ... 陶亿是王家长媳,嫁入王家后就跟着婆母料理家事。偶有出门宴饮, 以她的身份, 参加得也是建康城中级别很高的女眷聚会。 而无忧恰是最不喜这种无趣的宴会, 所以她们两人自从婚后, 还未曾见过面。 短短两年不见,陶亿的两颊越发圆润了些,一双眉目也越发柔和起来。 她本就不是靠容貌取胜, 又是担忧父亲的病情,此刻面上虽是温柔含笑,却是若有若无地带了几分不安的愁容。 柔婉与愁绪交织在一起, 将她通身的韵味衬得比从前更盛。 饶是无忧这样见惯了美人的女郎瞧了,也生出了浓浓的亲近之感。 ...这样的女人,她都难以抗m.dXSzXEDu.cOm